第1330章 真有点乱

大唐马王爷 东风暗刻 4830 字 9个月前

县令没在县衙,在休祥坊,因而来得晚了点。

县令说,休祥坊的通宵书场,今晚可是真热闹,盛况空前!

——有两位公主、一位驸马、一位公主家令、一位刺史、两位外蕃使节、一位外蕃使节的夫人、和一位亲王到场……

这么隆重且重要的活动,长安县令能不带人去现场维持秩序?

韩瑗说,“班大人你等等,等等,先压口酒,慢慢说,本官知道两位公主出不了永宁公主和高阳公主,但剩下那些人是谁?”

班县令说,“韩大人你说对了公主,那下官就不提公主了。一位驸马是房遗爱……一位公主家令是高白……一位刺史是高审行……两位外蕃使节是波斯正使、和他的副使,副使的职位是个波充……波充的夫人未到场,波斯正使的夫人到场了……而一位亲王是李元祥。”

长孙无忌随着班文志如数家珍,暗地里将指头屈了一根接一根。

休祥坊书场,白天时行事一向低调的郭孝恪,居然对三位亲王和一位秘书监的护卫大打出手。

晚上时,郭孝恪未到,但两位公主都到场了,李元祥是冲着波充夫人去的,那高审行是冲谁去的?

赵国公问道,“班县令,白天时休祥坊的事你可知道?”

班文志道,“国公我哪会不知?下官按着章程、于酺日巡视城区,及时处置了房遗爱同郭大都护的冲突……”

他先将白天的事情讲了一遍,再道,“今夜,下官料定休祥坊仍会有事,因而来之前已与陈捕头交待过:只要有事,他要及时到赵国公府向我禀报!片刻都不许耽误!”

赵国公说,“班大人,老夫想不到你虑事如此之细,真堪大任!”

班文志受宠若惊,起身敬赵国公道,“国公过奖了!下官食君之禄岂能不忠君之事!今晚的休祥坊与往日不同,下官只是没个根据不敢乱提。”

赵国公说,“班县令但说无碍。”

班县令分析,晚上两座公主府出动,看来多半是白天事件的延续,因为郭大都护在冲突中受了伤,为此延州高刺史和高阳公主都出面了。

赵国公十分惊讶,高审行真有胆子!他一定是替永宁公主府和郭孝恪、去向高阳公主讨个公道的。

郭孝恪吃了暗亏,也不便到大明宫告房遗爱的状,永宁公主年纪又太小,高白位微言轻挑不起这么大的事,崔夫人身怀有孕,而高审行同永宁坊有扯不断的渊缘……

班文志道,“国公你莫猜了,延州高刺史与高阳公主一起收拾了房遗爱,将房二霸王收拾个惨!下午房遗爱到永宁坊赔礼去了。”

长孙无忌说,“那便不猜了,我们猜上两拳,静等休祥坊的消息!”

……

一个半时辰后,陈捕头匆匆赶到——休祥坊果然又乱了!

韩瑗问,“是两位公主打起来?是高审行打了房遗爱?还是高白打了房遗爱?还是江安王打了房遗爱?”

赵国公稳坐钓台,示意陈捕头,“不急,捕头坐下饮几杯,慢慢讲。”

韩瑗亲自替陈捕头满了酒、让他喝了,捕头这才回禀说,谁也没打房遗爱,两个公主府客气得很,确切说是房遗爱客气得很。

永宁坊的那位小公主可真有脾气,房驸马每点一出书段子,小公主便说不行。房遗爱一连点了两段书,两次都让小公主折了面子。

底下听书的坊民也跟着起哄,但人家房驸马也真老实,就是不上火,若应得慢了,还会挨高阳公主忙里偷闲的训斥。

长孙冲说,“打不起来了,房遗爱头顶着一层……那什么,他可不敢打高审行。”

陈捕头道,“打起来了!江安王李元祥在盛怒之下打了波充。”

江安王李元祥的块头,赵国公、韩瑗和长孙冲可都知道,那得多大的波充才禁得住李元祥打。

长孙冲问,“江安王为何要打他?”

捕头说,“因为波充当众跑到王爷身边,揪出了波充夫人,这个举动太不给王爷面子。”

这是涉外事件,事关着国格,弄不好波斯使者不会罢休。

捕头道,“幸好江安王妃不知从何处冒出来,又打了江安王——都给打跪下了也不饶过!延州刺史、高阳公主、高白、房遗爱、波斯使者都上去……才将王妃拉开。”

这可真有点乱,赵国公得好好理一理,看有没什么有用的。

几个人一听,像是做了亏心事一下子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韩瑗慌张地说,“被陛下堵到这里可怎么是好,本官家里正有工程呢!”

长孙无忌抑制着内心里的惊骇,招呼道,“韩侍郎,先别提你的工程了,快随老夫出迎陛下和贵妃!”

几个人从密室里一拥而出,生怕再晚一步便被皇帝堵到屋子里。

在大门口,赵国公心神不定地问家人,“陛下呢?”

家人道,“老爷,小的跑进去报信,这个功夫也不知陛下去了哪里啊!”

一直守在这里的两个家丁回道,“老爷,我没见到陛下,只见个男的挑着只搭裢、带着个村妇,往大门里瞄了一眼,还没等我们趋赶便离开了。”

众人也往大门里面看,议事几位的座骑都在,有各自的马夫在照料着。

赵国公喝斥道,“怎么不往里请呢?”

家人为难,“老爷,没你的话谁敢请,看样子这两人虽然不大像普通人,但赶走他还来不及呢!”

反正人都跑出来了,赵国公拱拱手,对众人道,“过个年真是不轻松,列位各回各家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初四朝上见。”

赵国公感觉这场虚惊不是什么好兆头,他希望是报信的看差了。

韩瑗的府第座落在延寿坊,与太社跨着十字街相对,从赵国公府出来过一道南北向的横街便到了。这里东、西、南三面环着渠水,离着皇城又近,一年三季风景都好。

韩府后花园临着漕渠,夫人长孙氏对韩瑗说,要到渠上荡个舟,还得出府走不近的路才能到码头上去,不是很方便。

韩瑗便利用过年的功夫筹划着开了工,一到府,韩侍郎先到后头来看。

按着韩瑗的意思,要将他的后花园打通,建个角门,从门内修一条别致的甬路出去,两边建上白石的界栏一直通到漕渠边。

再砌几级台阶下到水面,弄个短点的栈桥,这样夫人再上船岂不方便?总之过了年夫人即可使用,韩瑗要给她个惊喜。

韩大人到了一看,进展还不错,工程已经见了雏形。

还得说,他借来的这些长安值番的军士不错,让他们怎么做就怎么做,也不知道偷个懒。

韩瑗是军队里出来的,在军中有几个管事的熟人,反正现如今天下太平,宿卫上也没什么事,悄悄抽几十名军士过来也不是什么难事,还省了工钱。

看过了私家码头,韩瑗很满意。

他将府中管事叫过来问道,“本官不在府上这段,工程上可有什么事?”

管事的说,“老爷自管放心吧,能有何事?也就是有两三个干活的嘟哝,看起来有点不满。”

韩侍郎惊问,“有什么不满?”

管事的添油加醋地道,“这里面有十来位勋官,偶尔干着活儿便嘀咕,说要这个勋官有何用,倒给个无勋的驱使着作苦力了。”

韩瑗听了欲怒,真是反了他们了!

“不就是个勋官,又不是什么实职,有了勋官也还是个兵,还敢不听调遣?!”

好在这时正是大年初二,韩瑗说说便罢,也不想发火。

若是放在往日,军界出身的韩瑗,便要找出这几个人来狠狠训斥几句。

他们就是欠!不打不骂,反倒觉着你和他有隔阂。

大唐养兵不花一文钱,不费一粒米。当兵的人家租、庸、调都免,一切随身军器装备也是军士自办。

军士立了军功以勋级奖励,称之为勋官,勋官多无实职,战事结束后多数人还是回家务农。所谓策勋几转,升勋位不是升官。

军队里有勋位的军士也不少,这只是一种因军功而授的荣誉!

韩瑗稍稍忍了一下脾气,指着渠边六七位坊民模样的人,问管事的道,“他们是怎么回事?老子既给找了军士过来,怎么还有坊民?”

渠边有几个坊民正拿着镢头,在堤边镢出台阶来,脚上沾着泥水。

管事的回道,“老爷……大冬天渠边又是泥又是水,小的也不大好意思派那些军爷们去干了!便每人三个大钱雇几个临时的,现结现清反倒省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