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1章 换换口味

大唐马王爷 东风暗刻 4601 字 9个月前

郭孝恪不在旁边,崔夫人道,“皇后还是莫提吧,他前番假死之事,如果不出仕的话尚无人攀比,可是你一上来便要给他个中枢,要将谁欺下去?那陛下的闲事便少不了了!再说,自从待诏死他已无意功名,你若真的替我们想,还不如替我们这个孩子想个名字。”

柳玉如知道事不能强求,于是凝神去想,说道,“母亲,你看郭待诏、郭待封两人的名字,总有着怀才待聘的意思,好男儿志在报国,不如就叫郭待聘如何?”

崔氏道,“这个可真是不错,有上下相承之意,孝恪为这个孩子的名字不知费了几番脑筋,我想这一个他定然满意!但我先不告诉他,生了再说!”

柳玉如有些失落,她话里话外、仍在鼓动郭孝恪出山相助皇帝,但从母亲的话中她也看出,这对贤伉俪一门心思、都放到未出生的孩子身上了。

出了永宁坊,皇后赌气地对姐妹们道,“他们就想处处耍峻一个人,而自己只顾着生孩子,我这么劝也不见动个心!”

崔嫣笑道,“姐姐你要六亲不认了。”

皇后道,“本宫若是六亲不认,何苦替她想这个名字!”

……

傍晚,金徽皇帝从含元殿回来,直入紫宸殿,看到从下午便一直守在这里的贵妃,先是习惯地问,“让朕看看你又吃了什么书?”

等在这里的是谢金莲,谢金莲很听话地张了嘴,皇帝对她道,“伸舌头我看,”谢金莲又伸了红润的舌尖让他看。

皇帝端详了一下,果真吐不了那么长,说道,“嗯,书吃多了也不好,容易食大,朕要给你换换口味。”

谢金莲心中一阵心慌意乱,不知他要给自己换什么口味,心说陛下和徐惠原来还是这样玩儿的。

皇说着,从怀里掏出两册书递给她,这是太史令李淳风送过来的,袁天罡所著的《六壬课》和《易镜玄要》,“你可研习一下这两本,朕以为,按你的资质一定不弱过李淳风。”

外边,后、妃们的仪驾返回大明宫,皇帝要去看看,临走对她道,“今天有个事……洪州水涝很重,朕打算迁福王李元婴出任洪州都督,你先拟个诏等我看。”

谢金莲哪里会拟什么诏书,为了不露馅,依旧唯唯的应了,晚上吃饭也不过去,就在紫宸殿凑和了,之后又等了一会儿,谢贵妃问宫人,

“可知道陛下晚饭后去了哪里?”

宫人答,“娘娘,陛下去了大福殿。”谢金莲一听就傻了眼。

……

金微皇帝是硬着头皮到大福殿来的,白天和徐惠来,那是两回事,晚上来可就不一样了,皇帝一边往这边走,心里一边犯嘀咕。

在对谢金莲施救时,除了师父之外,皇帝是家中唯一见过谢金莲那副惨相的人。晚上去了,谢金莲免不了就要求欢,这个……这个人倒不膈应,但事儿有些膈应。

这些天皇帝每到紫宸殿,几乎都要以各种的理由看看徐惠的舌头,实际上是籍此抵抗心头那一幕不良印象。

大福殿他是不会主动去的。

只是皇后今晚提示说,谢金莲那儿陛下也该去看看了,皇帝不愿示弱,这才举步往大福殿而来。

殿内已掌了灯,他看到“谢金莲”腰板拔得挺直,脸蛋儿也红扑扑的,好像对他的到来有些紧张。

但金徽皇帝连看都不看她,挥手让侍女出去,也不说话、也不吹灯,“叭叭叭”脱了袍子,就在床里躺下了。

好在谢金莲今晚出人意料的老实,无声无息,灯也不吹就在旁边合衣躺下了,皇帝闭目假寐,想谢金莲的好,想她自西州开始从谢广、谢大、谢大嫂、二嫂、甚至柳玉如那里所受的“委屈”。

直到寝殿内烛火燃尽,眼前倏然地黑下来,皇帝才把眼睛睁开,却听谢金莲用没有一丝困意的语调吩咐,“来人,换一下蜡烛”。

李淳风手中拿着西州送来的飞信,半晌都没有吱声。

他钻研易理多年,早年又与袁天罡相互切搓印证,于阴阳方面一直颇有心得。袁天罡死后,李淳风放眼四顾很有些自负。

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而八卦可状万物。他一直认为,所谓圣人,无非通天晓地,鉴古而知今,只须将世间万物纳入易理的轨道,那么也就没什么不明白的了。

但今天的事确实令他有些不自信了。

哪怕皇帝最后说,前边的两次验证都是他事先做好的局,让李淳风大可不必认真,但李淳风拿着西州飞信,还是露出些欲哭无泪的架势。

这就好比一个人心中有个沃野桃园,支撑着他披荆斩棘、于深谷中摸索前行,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身在半途,却猛然发现一座根本无法逾越的高山。回头再看看,竟然连怎么走过来的都不知道了。

太史令有些沮丧地对皇帝道,“陛下,难道易理阴阳不就是为人事所用的么!小臣连人事尚且识不透,还怀抱着这些易理做什么!今后不想钻研了!”

皇帝惊讶道,“太史令何出此言!你不钻研此道,那朕的大唐岂不是百废俱兴,独荒此道?朕可不想担负这个罪过!袁天师仙逝后,这一行还指望着你呢!”

李淳风手中掂着王玄策从西州发来的飞信,“可是陛下,这,这,陛下不用易理,却断得如此准确,实令小臣眼前一片片发黑!”

皇帝一下子明白了李淳的意思,心说这人也真是有些钻牛角尖,他哈哈一笑,对李淳风道,“任何一门学问都有它应验的地方,要不然就不会流传下来,你可不能因自己学问不足,而责怪到学问上头。”

李淳风道,“非是小臣拘泥不化,而是今日陛下召见,令小臣猛的发现了易理上的缺漏,比如陛下御弟命造中的丙火,小臣妄言的什么天火,谁知却是一匹良马?这是自古未闻那!”

皇帝道,“还有没有?”

李淳风,“当然还有了!如果棋子烧饼尚可意会为出自妇人之手,那么石榴说什么也不必非得妇人去摘采。”

皇帝心说,看我这事做的!本来只想出出胸中之气,看看他笑话,谁知他却认真了!看来作学问的,大约都是这般的执迷。

“炭火就不是火吗?它虽是马,但通身火红、跳跃、灵动、快似闪电,你怎知它就不是火?不正说明易理无所不包,差的只是你的领悟。”

“那石榴呢?和妇人又有什么关联,陛下你不必替我开解,”李淳风哭丧着脸道。

皇帝皱着眉、眨着眼半天都没说话,最后一拍大腿,“有了!”

李淳风吓了一跳,问道,“陛下,难道又有什么开悟?”

皇帝道,“这颗石榴正是朕来大福殿时,贵妃亲手递与朕的,难道不是出自妇人之手么?朕猜你方才射覆时,心思只是放在朕的桌案之上,而未想此殿是谁的地方!”

皇帝说,殿是大福殿,谢贵妃的居处,难道一个后宫中名份只在一人之下的贵妃,在腊月里吃个石榴还算难事?

“李淳风你明明自己都说了,匣中之物出自于树木草木,但你从观天台上下来时,明明经过了太掖池边那么一大片石榴林,却只看到了眼前这一盘棋子烧饼,这可不是易理的错,错在你的眼界!”

李淳风听着,虽然不说话,但脸色却慢慢地好看多了!

看起来皇帝并不钻研什么易理,但李淳风感觉,正是陛下这几句话,一下子将挡在他面前的大山中拨现了道路。

皇帝很满意自己的头脑,他撇着嘴,对太史令道,“别在朕面前哭丧个脸了,你气得朕,将如此珍贵的宫女都赐出去了,却还不知足,快回去翻翻她的石榴裙,看看还有什么新感悟!”

李淳风听了,先是目瞪口呆,嘀咕道,“石榴裙,石榴……可真是与妇人相关!多谢陛下!”说罢跳起来、拉起他的侧室即走。

“等等,”皇帝在他们身后道,“李太史令那里可有袁天师易理方面的著述?朕不做亏本买卖,有的话给朕拿来,朕的贵妃一定会将它吃到肚子里!”

李淳风人已在殿门之外,回道,“是,陛下。”

……

皇后只知李淳风被皇帝召见,不知大福殿里面说了些什么,她派宫人在大福殿外候着,后来宫人回来向皇后禀报,“娘娘,李太史令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