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终于忍不住,回应道,“王兄,陛下自四月下旬便去了翠微宫,一直未回长安,是寡人爱材……”
尚书令躬身,正色道,“太子定千牛,这恐怕不大好,”
李治略有尴尬,说道,“这个……寡人听万年县姚大人说……柳将军武艺超群,正是可用之材,因而才不拘一格选他上来。”
马王:“太子求贤无错。但姚县令,柳将军并非万年县人,不知你隔山迈岭的举荐过来,对柳将军到底有多少了解?陛下近卫岂能如此仓促举荐?明知陛下不在长安你还来举荐,成心令太子陷于违制处境!”
尚书令说一句,姚县令的心尖便不由自主哆嗦一下子,马王爷几句话说完,姚丛利后背上冷汗已经湿透了。
李治道,“啊,幸亏王兄问的及时,也怪寡人当时心里还有别的大事,姚大人提出时寡人也未多想,看来是有不妥贴了!”
马王这样的质问,表面上针对的是姚丛利,实际也是针对李治。
但朝堂上这么多人,谁这么说都不合时宜,只有马王提出来,还真没什么不可以。人家是王兄,看到这么草率选上来的皇帝近卫,总得问一问,至少这么做、考虑的还是皇帝陛下的安危吧?
没有人对马王提出支持,那太子不就认为这个人站到马王府去了?但也没人为姚坐利说上半句好话,那就表示站到马王的对面去了。
万一马王急了眼说,要在什么时候去翠微宫一趟,那要如何自处?
太子李治在马王的几句话之后便承认了草率,责任一股脑推到姚丛利头上去了,此时连姚丛利偷偷递上来的求助目光,李治都不能看。
千牛备身的事件,最后就是马王爷对姚县令。
姚县令不出冷汗才怪!
赵国公心底暗哼,永宁坊有人害着腰疼病不假,可对于某些人来说,这并不是什么机会。接下来,姚县令只好自已操心自己的出路了。
马王道,“陛下巡幸翠微宫,本王又害着腰疼,国中大事一应压到了殿下身上,殿下夙夜操劳,只是恰巧碰上了滥举之官,谁又能想的到!万一此事被陛下苛责,只怕连御史台也要受牵连了!”
御史大夫萧翼身子挺了挺没敢吱声,站出来承认错误,无疑也就加深了太子的过错,想翻案都不成了。
眼下只能挺着脖子,听马王怎么说。
御史台下隶台院,光从六品下阶的侍御史就有六人,对于姚从利的滥举行为,当时居然一个站出来纠正的也没有。
萧翼暗道,“你们兄弟明争暗斗,让底下官员无所适从,连本官都如履薄冰了,何况我的手下!今天也只能看你们谁硬气,就由谁来发落好了。”
李治懊恼,他居然也不能像马王那样去责备姚丛利。
但武媚娘说的真是不错,眼里不揉沙子的马王,的的确确不怎么么讨人喜欢,他若是紧追不舍的话,御史台只会暗地里拧鼻子。
李治说,“说到底,还是寡人的疏忽了!散朝后,寡人一定要去翠微宫,亲自向陛下检纠过失。”
只是,这次去翠微宫,李治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
马王爷是亲王身份,所以尚书令也不再是以前的尚书令了,太子能去翠微宫,马王也能去,而以前的鹞国公哪有这样的资格?
尚书令连忙道,“太子大可不必因为这样的小事自责,姚县令举荐违制,太子如不是急于纳贤、应允的有些急了,料想侍御史们总能有人站出来说话的。”
萧翼暗道,“有门儿!我说嘛,马王爷大致也不会牵连过多。听这里的意思,侍御史们没站出来,是因为太子应得仓促了,而太子殿下是急于为国纳贤,又理事过多,他哪有责任?那么马王只想干一下子姚丛利无疑了。”
中书侍郎柳奭无奈地看了看上边站着的儿子,柳爽的脸上同样极不自然。可他一点劲都使不上,敢吱声的话,说不定马王的矛头就该一下子冲他们父子来了,那会更难堪。
看看太子,他是不能说话的,大概此时只希望这件事快点过去,每多迁延一刻,损的也是他太子的颜面和威信。他还怕马王得理不让人,抓住这件事扯起来没完啊。
难道在朝会上,太子就宜与马王黑脸?为了个姚丛利?
人家马王爷本来想的可是新罗国未出生的儿子,可不是专门上殿来找茬儿的,而且一直在“维护”太子,太子凭什么朝马王黑脸?即便想黑脸也得回东宫啊。
再看王仁佑,他也不好说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