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李治想将今天的所见与皇帝说一说,看他什么态度。
李治早看到了,鹞国公高峻今天未到,又报了腰疼,太子知道高峻多半是因为黔州刺史在场才回避了。
夫人多了真没什么好处,美貌夫人多了就尤其如此,简直就是欲壑难填欲罢不能。鹞国公的腰疼病,看来是常有的事了。
李治只是责成吏部,要如实考察黔州刺史任期内的政绩、政声,尽快拿出下一步的意见来,就把这件事放下了。
他想,尚书令不能久不上朝,那就只能拖一天算一天。
高审行期待着,朝中大臣们有哪个人冒出来一句“中庶子”,那么此事便能开个头,无论如何也能开议了。
但无论是赵国公长孙无忌、中书令褚遂良,还是别的什么人,居然一个人也没再提此事,黜州刺史有些失望,感觉着聚一次朝,怎么连一点大事也不议呢?反倒不如在黔州的议事像模像样些。
接下来,李治提到了安西都护府的龟兹大捷,说马上就要进入贞观二十三年了,万象更新,有功的奖赏也要尽快落实下去。
高审行这才睽见了政坛上、决定一个臣子荣辱的时刻。
因为安西都护府新纳入了瑶池都督府进去,管的事多了、地面也大了,又有剿灭龟兹大捷,升为上都护府,上都护郭孝恪由从三品升至正三品,授金紫光禄大夫,配金印紫绶。
而丝路都监、安西都护府长史郭待诏,果然不出李士勣所料再升一阶,升到了从三品,大都护府副都护。
阿史那社尔,正四品上阶,替代郭待诏成为了都护府长史,与西州都督高岷同阶了。
转眼间,西部的三位大员就功成名就了,高峻不到朝,丝毫也没影响到他乐见的人高升。
郭孝恪以正三品的品阶,随时可入中枢做个尚书,做个正卿都有些矮了。
高审行怀着敬畏之心从朝堂上下来,回府。对别人来说升个职是极为容易之事,而自己不知还要盼上多久。
臣子只要一进入三品阶,便可等同于中大夫衔,视为皇帝近臣。那么皇帝陛下随时都可以召见问事,面君的机会无疑比正四品大得多。可以这么说,由四品跨进三品行列,与鲤鱼跃龙门很有的一比。
但此时,他似乎不能将自己的停滞不前怪到高峻的身上。
正常来说,身为一位父亲,儿子处在首位宰相的位置上,真的不该过于考虑自己的位置,为着避嫌,反而更该远离中枢。
黔州刺史有些沮丧地想到了这些,感觉自己不能从刺史之位再升一步,真是受了什么符咒,是被谁影响了。
他隐约地有点羡慕郭孝恪父子,人家一点顾虑都不会有,都升到了三品。
在议论郭孝恪父子之功时,那些大臣们各抒已见、争先恐后,全部都是褒奖之辞,而高审行似乎让人挂起来了,并没有他期待中的热烈情形。
这种情况之下,他在长安再过多的露面,就有些像个孩子,咬着手指头看着碟子里的甜糕,只等着大人发话给一块了。
回到兴禄坊时,西州的来信也追到了长安,这是崔颖写来的。
在高审行从黔州起程不久,信就到了黔州,随后被刺史府的官员派人、马不停蹄地紧跟着送到长安来了。
崔颖在回信中说,她在西州住得很习惯,不打算再动了。而且西州女儿们有一大摊子的产业,没有个人打理也不成。甜甜和舍鸡还小呢,大冬天的不便长途跋涉。
高审行知道,这都是她的借口,根本就是不想回黔州去。
高审行在给崔颖的信中,满怀深情地历数两个人在一起的美妙回忆,让她知道她在自己心幕中的地位无人能比。而且,高审行还说过,只要她能回来,那无所谓侧室不侧室——再说,刺史从来没有考虑过让谁来替代她。
官场不如意,连情场也是这么个局面,高审行苦恼,又不能表现出急躁,因而失了分寸、让人睽见到这些。
他有心借着这个机会亲去黔州一趟,好言劝说一下这个一根筋的女人。
就算是崔颖与自己有气,但毕竟两人之间还有个女儿崔嫣在呢,她何必叫起真来没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