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怎么做事的,眼下松漠军情不明,形势严峻,你们居然、居然随便就放人过来。”
进来的是一名二十来岁的龙兴牧场护牧队员,他没马没兵器,乘着竹筏子过江来给辽州都督送鲁牧监的信。
这封信函早在出发前便写好了,简要说明龙兴牧此行的任务,上边盖着龙兴牧场的大印。
李志恩请护牧队坐,还上了点心热茶,但这个小伙子就站着,也不端茶,就等着听他的回话。
辽州都督将信翻过来、掉过去地看了两三遍,嘬着嘴、有些为难地对护牧队员说道,“呀!这事不大好办!”
护牧队说,“都督大人,这有什么不好办的?你把船放过去,接我们过江不就成了!”
李志恩说,“本都督可不是这个意思,而是军令如山,辽州刚刚接到兵部的命令,因松漠有大军情,一概禁绝闲杂人越境串动。因而鲁牧监的要求,恐怕辽州不能满足!”
护牧队道,“高总牧监、尚书令飞鸽传令我们,在本月二十三日前,要将高丽铁瓮城守将金焕铭的人头送到长安去。”
他说,“但我们昨天傍晚便到了,却无人搭理。若在辽州界上止住不前、误了总牧监的期限,都督不怕总牧监追究?”
李志恩惊讶地问道,“我的天!单单凭你们一座牧场,便真捉到了铁瓮城的守将?不简单,不简单!”
护牧队说,“金焕铭就在江对岸,而我们不能再耽搁,不然便不能在二十三日前赶到长安。”
李志恩问,这就怪了,以本都督的经验看,在敌城中取对方主将,非经历一场血战、攻破其城池方可,但……你们区区一座牧场是如何做到的?小哥你能否给我们讲一讲?
但护牧队员却不说话,有些不理解地看着他。
事情这么急,鲁牧监的信也送到了,这位大都督不尽快下令接人,反而尽拣不紧要的说。
李志恩只好说,“这个么……小哥你有所不知,目前我只接到了兵部一个令,禁止闲杂人等串境,而没有说龙兴牧场的人可以例外。”
“可是都督大人,你已看过了龙兴牧监的公函,我们算闲杂人等么?”
“那倒不算,只不过尚书令既然兼主兵部,那这个禁行令他一定也是点了头的。那这个事办得就有些粗糙了——为什么不多加上一笔呢?”
小伙子的鼻头微微有些发红,看着李志恩不说话,他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李志恩冥思苦想后,恍然道,“本官明白了,兴许要牧场送人之语,只是你们总牧监一时之戏言,不然绝不致于有如此疏漏!依本官看,兵部侍郎李大人率唐军刚刚班师,真是不适合在这个节骨眼上与高丽再起龌龊,兴许是尚书令也意识到了他的话有些草率,因而才没有后续的令到。本官建议你先回去,一是与你们鲁牧监详说本官的意思,二来,你们最好再飞鸽往长安、问一问总牧监该怎么做,然后……”
但护牧队员不等他说完,已经一言不发地扭身走了。
李志恩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端起了茶盏。他说得已经很清楚了,就不放他们过江又能如何?
即便龙兴牧场送人之事耽搁了,也没有辽州的什么事,难道白纸黑字、盖着兵部衙门大印的官文,还要给盖着区区一座牧场印信的东西让路?
在他刚刚接到的私信中,李士勣也将此事的后果分析得很清楚了,只要拖延到十五,后边营州再拖上个一半天,那么高峻的牛皮也就吹漏了。
侍郎大人还给他这位老部下打气说,“怪只怪高峻自己疏忽,而辽州严格执行兵部禁行令,能有什么错?”
很快,手下军兵来向他报告,说隔江看到龙兴牧场的人已押着金焕铭离开了,估计是回了牧场。
李志恩冷笑一声,“就这档次,怎么做的龙兴牧的牧监!”
他刚刚把茶喝完,又来人了。
来的是营州一位参军,都督张佥派他赶到辽州联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