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士勣有些吱唔,“呃……常言道,无风不起浪,原因总该会有一些吧,但详细的,饶乐都督府却只字未提……”
高峻道,“所谓知已知彼、百战不殆。既然原因都未明,那么李大人初步的应对之法……是不是也没有呢?”
李士勣在回答尚书令的前一个问题时就有些语吃了,按理说,饶乐都督府大都督可度者,在此次事件上做得已然很不赖了。
可是堂堂的兵部侍郎李士勣,接到军情三天、仍这样含混地应对和推诿,连他自己都觉着理不直、气不壮了。
见尚书令已有不快,李士勣回道,“高大人,此事其实最怕妄传、鼓动,一人传虚、三人传实,本来不大的事兴许就传大了。因而下官初步有个打算,打算传令幽、营等北部州府,严禁与此事无关人员越境走动、串联,不知高大人意下如何?”
高峻忽然没气了,笑道,“在下年轻,也无甚经验,听李大人之法真有些道理……不知李大人还有什么良策?”
李士勣说没有了。
高峻道,“幽州、营州一带正是李大人故旧居多,本官知道饶乐都督府、和松漠都督府正该归营州节制。如若北方事大,还望李大人勇于任事呀!”
尚书令说这番话时,李士勣察看对方脸上的神情、研判这番话是否真表达了高峻的本意,但他什么也没有看出来,至少没看出有假。
他躬身道,本官食大唐俸禄,理当尽责!就算再度提兵出关,也是不在乎的!高大人尽可随时吩咐。
高峻点头,转身走了。
李士勣照例躬着身子在那里相送,高峻都走了好一阵子,他也没动一动。
难道高峻对此事的严重程度估计不足?他刚才表现出来的不快,难道只是怪自己没将北方军情及时上禀给他?
虽然找不到什么确凿的依据,但李士勣绝不相信高峻会如此的轻率。如果谁简单地认为他�掖依肟�14褪窍胱呕馗�ゼ��哪澄淮盒拿榷�姆蛉耍�俏疵馓�】凑馕簧惺榱盍恕�
高峻数日前当众夸下海口——说一月内,取铁瓮城守将的脑袋来祭奠思摩一事,李士勣到目前都不敢怀疑。
一是离着最后的期限尚有时日,二来他知道说此话者是谁。轻敌与刚愎自用乃是兵者大忌,那样会败得很惨。
李士勣胆敢对军情压留不报,基本不担心受到太子殿下过多的责备。
他认为此时将松漠军情通报给高峻,火候上也拿捏的恰到好处,高峻掌管着六部、事情千头万绪,而自己只是个兵部侍郎,能三天见上尚书令一面情有可原。
而高峻一旦得知了此事,那么下一步怎么处置、松漠方面会有什么结果,便不再是李士勣能够左右的了,当然也不必由他来承担责任。
至于松漠都督府的窟哥因为何事动兵,李士勣完全不关心,区区五千人而已,一些从事游牧、平时各不相属,战时杂凑的猎户还能反出天去?!
这些人即便打到营州城底下,缺乏攻城器械的乌合之众也不足为虑,只须他英国公一句话,单凭营州便能将之击溃。
他倒是隐约的希望,太子殿下、尤其是尚书令这两个年轻人,因此再求到他的头上来,让他领兵到营州以北的松漠都督府去平息事态。
他不奢求让人们明白、大唐在军事上到底该指望着谁,这样的目的总有些低俗和浅薄。
但一个职位总是莫名其妙往下滑的国公,于高丽班师之后不计毁誉、不辞劳苦地再赴松漠,这一件事便胜过了无数句雄辩。
而他也可借此机会,去会一会营州柳城折冲府、平卢军、镇安军的故将旧部,这些人大大小小,加上幽州、平州和辽州的不下二十几人,而且个个手握统兵之权。
高峻这两年倒是铺张得很,但说到这样的资源,尤其在东北方,尚书令兼兵部尚书反不如他这个侍郎有优势了。
李士勣预测在这样的条件之下,高峻再有不满、再血气方刚,也不可能将自己甩在一边不用、更不可能亲自出马、捉刀上阵。
辽东可不是西州,万一出手失利,他这个尚书令便与刚刚黯然班师的英国公扯平了,但脸面上谁更不好看呢?
而且,高峻就是不去辽东,居然也不会太舒服!
年老的兵部侍郎刚刚班师,又出兵契丹,高峻坐得住吗?别人会怎么看?会不会说他怯阵、遇事只能耍弄这些老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