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捕头骂王七道,“你自去给王苏苏提鞋、倒茶、垫马道也就是了,今天当着管家,怎敢把她与高管家的两位夫人相提并论!”
王七意识到失言,再惶恐地跳起来冲菊儿施礼,恍惚地听到中厅里有碗碟轻碰之声,又几名女子低声说笑,有人说什么“快去”、“别去”之类的。
高峻恰在此时一挑帘子,从中厅里出来,姚从名从帘缝中看到,在中厅里原来也摆着一张餐桌,围坐着不知几位衣着华丽的女子,原来也在用饭。
高峻不要他们起身,自己在桌边就坐,又对雪莲道,“你去请六夫人出来,让衙门里的差爷认一认,也好释清了误会,再躲在里面岂不是心虚?”
那个叫雪莲的连忙进去,不一会儿,通往中厅的帘子一挑,有一位二十三、四岁的夫人从里面现身。
雪莲道,“你们若非执意的妄加指认,岂能见的到我们六夫人真容!”
这二人连忙起身见礼,看她乌发削肩,一张俏生生的瓜子脸上透着明显的不快。她一袭正装,青色连身绸裙,披着白丝镂空披肩,手上戴着一枚通红似血的宝石指戒。
这位六夫人也不回礼,显然在露面之前,心中对这两位来客早有不快。她用略微埋怨的语气,对兵部尚书道:
“峻!随便有什么人,说在外面开罪了我们,你都要请进来管饭么?幸好谢姐姐练马未回来呢,不然你不怕谢姐姐问你:到底算人家开罪了我们,还是我们开罪了人家?”
她恁借着怨气脱口而出,但马上发觉失言,因为把谢金莲斤斤计较到在乎一顿饭的事说到外人面前了。
但遮掩已经来不及了,她露出了尴尬的样子。
除了高峻,座中人谁都不敢笑,而姚捕头与王七顿觉尴尬,姚从名赧颜陪礼道,“都是王七唐突,希望六夫人宽容,不然我们兄弟就没脸走出高府的大门了!”
李婉清蹙眉入座,不言语,高峻拍开酒封先给她满酒,劝道,“夫人,你就别再计较他们了,王苏苏是谁的人你又不是不知,再多说恐怕不妥。”
有关王苏苏的背景,高尧早就与李婉清提过,听高峻这么说,李婉清的面色稍稍好些了,说,“我是这么不知情理的人么?人家不冤枉我就好了!”
又开恩似地转向王七,说,“这位王七哥,今天我并未出门骑马,因而与苏苏小姐并无牵连,那么我也就不须向她‘陪礼’了。”
王七不住点头,六夫人再举杯对他道,“话已说明,我就不便多饮,要回后面与柳姐姐说话。那么这杯酒就敬你与你的兄弟王……王……”
她忽然说不下去了,她不认得姚捕头,只是刚刚听他说到兄弟之辞,且人也比王七年轻。
但话到嘴边才想到,王七的兄弟是王什么?王八?
这使她极是窘迫,“我的意思是……”
她欲解释,但了开口,又发觉不对劲,面颊上泛起了红晕,帘后的中厅里有忍俊不禁而喷饭的声音。
高峻笑着、眨着眼睛去看她,揣摩她是不是故意奚落两人,而菊儿和雪莲再也忍不住,在桌边捂嘴耸肩地笑出声来。
王七顿觉无所适从,被姚捕头在桌子底下用脚踩住,再恶狠狠地碾了几下,听姚捕头道,“六夫人你说得对极了,小的便是王七的亲兄弟,王八!唉!父母所取的名字,我又有什么办法!”
中厅里有位女子叫道,“婉清,你快回来吧,别忘了拿手帕来,给樊莺擦一擦衣服,裙子都让她……”有人制止不说。
高峻对她道,“崔嫣叫你呢,你且去吧,我来陪姚捕头便是。”
李婉清逃回了中厅,姚捕头再道,“高大人,小人听王七说,城中好多夫人都爱到广运潭边去练习骑马,那里风景宜人确属不错。如果六夫人想去,小人便专门关照王七,让他开放广运潭的看台、茶坊,专候六夫人大驾。”
高峻连忙称谢,举杯敬二人,之后,姚从名示意王七可以走了,于是不顾高大人挽留,起身告辞出府。
高白送出来时,王七恭维道,“想不到兵部高大人如此的温文尔雅,如此的和蔼可敬!而且小人也确信六夫人绝没去过广运潭,实在是误会了。”
姚从名强忍着不去踹他,心说“王八”之辱还不算完,回去与你再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