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峻让他们再回村找几张鱼网来,老者道,“我们和鱼网是一样的,失了三条网,总有六个人免不了受责罚。”
“如何责罚?”樊莺问。
“这是应该的,我们丢了主人的网,或是不吃饭,或是鞭打!”说话间,已再有两位年轻人往独木船走去,默默地划到湖中撒网。
因为等那人的衣物烤干,高峻就一直裹了他们的睡袋,因而樊莺也没法休息,他们就围着火说话。当得知面前的一男一女是从西州来、而高峻是西州的高官时,他们的态度就更加恭敬。
后半夜的时候,樊莺实在支持不住了,高峻便在火边靠着骆驼将睡袋铺在地下,两人共披了一条大氅,樊莺靠着师兄,把身子倦到大氅底下似睡非睡,手伸到他腿弯处焐着。
老者陪高别驾说话,他告诉高峻,同羊部的首领尚结悉,今年五十岁,而他的小儿子赞摩今年二十二岁,力大无比,极能征战,手下有人马八千,以往常常劫掠周边产麦之乡,连逻些城都没什么好办法。
不久前,逻些城松赞大首领对尚结悉许了高官,这才将同羊部拉住,因而同羊部对赞摩的大婚极为重视,要摆出隆重排场。
那些人也加快了撒网速度,减少了替换的频次,两人不时去拾柴添火、两人各执了湿衣烘烤,衣服上蒸腾起缕缕的白气。
到天亮时白气才渐渐没有了,再烤了一会儿,给落水者穿上,裘氅这才还给高峻。
一夜的功夫,这些人总共捕鱼九篓,还差三篓。但从吐蕃村的方向远远地来了十几个人,骑着黑骡、还拉来两架空驴车,老者道,“他们来了!”
他们是首领派人来拉鱼的。
这些人个个精壮,人人脸上涂着赭色,穿着也好过这些渔夫,全是打手模样。他们到了近前,一看少了所要数目,就有人鼓噪起来,把老者及其他捕鱼者吓得大气不敢出。而两个丢了鱼网的年轻人因为挨得近,身上先挨了几鞭子。
高峻上前一步,伸手拦住挥鞭之人,求情道,“他们已经劳碌一夜,你还这样打他!”那人听不大懂,头目不发话,他挥鞭再要打,但被高峻抓住了鞭梢,夺也夺不出。
为首的是一个三十岁的汉子,瞪起大眼盯了高峻一眼、再去看樊莺,好半晌不说话,又问过老者这两人的身份,忽然在神色上就恭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