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峻在牧场里转了一圈儿,不知不觉地就转到了旧村村东的那座坟茔边来。他在那里靠着坐下,百感交集,仿佛就与从未说过一句话的兄弟肩并着肩坐着。
他对他说,“兄弟,我来看你了。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叫高峻,我也叫高峻。你是牧监、我也是牧监……我们是不能同时出现在一处地方的。不然,为什么我才来到西州,你就去了呢!你是不忍心让我只做个刑徒才走的吧!你放心吧,婉清……我一定会照顾好她的,不让她受委屈……崔嫣已经不怪你了!”
但是没有人和他说一句话,他蹲起来,拔去了周围的杂草,然后再坐下来。
“你看看村东这片山坡地,原来这里是高峪二哥的几座砖窑,现在这里窑都拆了,原来多热闹!不知你喜欢热闹还是清静,我想在这里建一座织绫场,搞它五百张织绫机,这样你就不寂寞了。”
“那些蚕……就是婉清从杨州带来的,现在茧子多的没处放……还要再搞一座染坊,将来要把彩绢卖到西域和长安去,”
他说着,把脖子里的那块青玉摘下来,在石碑的根下挖了个坑埋下去。
自从在西州、从他身上摘下来自己戴上,它一直没有离开过高峻的胸前,“它随着我走南闯北,我那些事它都知道,就让他对你说吧。”
他看到自己腕子上的那串紫檀珠子,“这个不能给你,是我受人之托,要去吐蕃送给文成公主的。”
身后有脚步声临近,高峻看到是谢金莲。时近中午,她从家找到牧场,再在其他人的指引下找到这里来了。
谢金莲披了一件紫色的斗篷,斗篷下露着一双绣花的软底绢鞋。她面色白晰细腻,全不像女儿已经五六岁大的女人,在高峻看来,她的面孔有些陌生。
就是谢金莲和李婉清两人陪着高峻二进清心庵,因而她对高峻此时的心情是理解的。她站在那里没有再进一步,两人之间秘而不宣的联系不存在了。
高峻跳起来拥了她道,“我们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