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是李弥的对手,李弥一晃闪开他砸下来的锄头,欺身而上一手锁住他喉咙、另一只手挥起来、在他可憎的面目上接二连三地重击下去。血喷出来,他仍不住手,直到他目光涣散、身子一软。
李弥奔过去,从那个倒地的村妇手中抠出失而复得的银子。她哼出声来,他绝不能再任她叫出声,一嚷起来什么事情都坏了。
反正房东头贴着地面,口鼻中的血已淌了一地,已经没救了。李弥抄起倒在身旁的矮凳子,朝村妇狠狠砸了下去。
有些事情是不能吱声的,即便嘴上讲的光明正大。因而这对老夫妻并未发出多大的动静。李弥从里面插好了院门。十分镇定地在房东的院子里、屋子里搜寻了一遍,他只在他们的柜子里找到了三吊半铜钱揣到怀里。
然后从灶上找到了他们刚刚做好的早饭,蹲在地下慢慢地吃了、想今后的打算。
他不能在这里呆了,房东的两个儿子分家另过,但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过来看看,那么这里很快就会涌来一大群当阳县的捕快,释珍又有事情做了。
人不欺人、人自欺,当你足够软、足够卑微的时候,连只虫子也会对你瞪眼睛。你想做个本分的小贩,连这也不可能了。李弥想,你在这里守着崔颖有个屁用,她现在是黔州刺史高审行的正牌夫人,她可肯为你停下半步!
若要接近她,便要先取得能与她平视的高度,他凭什么坐在那里、只能从大沿遮阳帽子的底下看她的脚?李弥,你没有头脑么?!
他不敢走大门,怕万一有人撞进来,于是翻过中间不高的那面院墙。他要收拾收拾,到长安去,找宗正少卿樊伯山,从一个客卿做起……
他一边收拾一边想,这也许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做个幕后的客卿,不必抛头露面,等有了一定的根基,他再谋个外放的官职也是可能的,最好是去黔州。
他骑了骡子出来,街上人已经多起来,但没有人在意他一个外乡人,他不知不觉地拐上了去山阳镇的山道。在山阳镇外几里处的林子里,他放了骡子给它自由,然后一步步往镇子里走来。
现在是大白天,他不敢进镇子里去,就拐进了镇外的一大片菜地。地里各式蔬菜长得郁郁葱葱,茄子已经长出了拳头大的小包,他伏在茄秧子底下,摘了茄子充饥。
他要最后再看看那个女人,然后开始新一轮旅程。
李弥从茄秧子底下的缝隙,看到释珍带了两名衙役匆匆赶过来、迈步进了崔颖的院子。院内什么情形看不到,但李弥能想像出里面花团锦簇、欢声笑语的样子。
不久,他看到崔颖手里拎了那两只竹篮,在释珍的陪同下出来,将篮子按着当初的位置摆到门外,两个人说着什么,李弥什么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