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峻哼了一声道,我能认错,那九个护牧队却不会认错!她开始听了我的安排,本来想着掩盖姿色混入我家中,却阴差阳错去了黔州。她是崔夫人的女仆,却连我点个头都等不及、就跟了雉临。她如此在乎我的弩车倒不奇怪,但急着怂恿雉临去康里城就让人奇怪了,我断定她此刻就在康里城中。
许多多又问接下来的行动,高峻道,“再送封信过去,告诉他们钦察汪我已砍了,但却不是苏伐主动送过来的,送信让苏伐把康里城让出来、把奴必亚送回来,我就退兵。”
康里城头,苏伐看到远远的有五十名护牧队飞马驰来,他气极败坏地吼道,“又来送信,给我乱箭射开了!”城上箭如雨下。
但是护牧队们却在城上的射程之外勒马站定,有一个护牧队手上戴了黄灿灿的铜扳指,开弓如满月,往城上一箭射来,绑了信件的箭支正好落在城头。
……
山阳镇的黄昏。有一个人戴着大沿帽子、挑了一担山果,在柳家老宅的对面放下,然后低了头蹲下来,也不叫卖。他是李弥,生着乱蓬篷的胡子。
从浮图城下阿史那薄布的手底下逃脱后,他不敢再回牧场村,而是绕过田地城进入了城东那一百六十里的戈壁荒滩、进入了望不到边际的大沙漠。李弥口中无食、身上无水,到达赤岭前就把那匹马杀了。
他在乏驴岭上随便采些嫩草芽塞了充饥,一步步捱到了伊州府纳职县。但他身上没有过所,不敢冒然进城,只好在城外乡村农户中要些剩饭充饥,这才活了下来。
正在茫然无措之际,他看到从纳职县城中出来一人、骑了头黑骡子像是要出远门。他凑上去搭讪,得知他正是要去长安。
李弥看此人个头与自己相仿,模样也有五分像,便傍着他上路,心中也打定了主意——也许,他可以再去宗正寺,找攀伯山继续做他的宾客。
如果樊大人仍未从樊莺口中知道自己的过往就再好不过了。那么他就再也不乱撞,余生只求平平安安,隐身幕后不再抛头露面。
他远远地缀着此人上路,来到一处前后不见人的林间小道,再往前走便是另一座关城,那么等人家一入关,李弥的什么计划都要泡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