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说,“既然你探察得已经这样细致了,我交待你的事不是更有把握?去说吧。说不定李道宗正在高府,你去了也许还有个帮手。”
皇帝想,就算是苏氏在有些方面比不上这位柳夫人,至少在过去的身份上还是强过她的——她曾经只是国公夫人,而苏氏却是太子妃。他以为人未动、这件事已经成功了一半。两位重量级别的高官再吓唬不住个柳玉如,那就别再吃这碗饭了。
褚遂良彻底明白了,皇帝就是一门心思地往高别驾家里塞人,别的都不计较。他还在暗示自己,如果此事遇到阻力,那么柳玉如过去的身份也是他可以用来要挟一下的。褚遂良知道,他仅仅只能是要挟,送人才是目的。
他说,“陛下放心吧,我这就去办。”然后他躬身退了出来。
柳玉如已经仔细地、把她从史馆偷出来的那几页纸从头看不止一遍。一边看,一边抹眼泪。樊莺、谢金莲两个只是陪着,她们虽然对事情的缘委弄不大清楚,但是两个人都知道柳玉如的身份,因而也无从劝解。
柳玉如想,侯将军那时还是有生的可能的,因为侯将军获罪后,皇帝曾经在朝堂上说过这样的话,“君集于国有功,朕不忍置诸法,将乞其命,众公卿其许我乎?”
身为一位皇帝,最先要维护的是法度的威严,对于谋反一词应该是最敏感的。他能在公开场合这样说,也许就是对群臣的一个暗示,再深说哪有可能呢?
也许,他在暗示群臣跪倒一片,给将军说情。
但是一个说好话的也没有,群臣争进言,“君集之罪,天地所不容,请诛之以明大法。”她看到这里,喃喃道,“侯将军,他们都不容你,怎么你自己就不知道辩解呢!”难道生对于你来说就一点没有可以留恋的地方!
“我不欲令刀笔吏辱公。”一个辱字,便不经意间道出了一位开疆拓土的将军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但是那些大臣们是怎么做的呢!众口一词,无比的心齐,必欲将他推上断头台才甘心。其中就有侯将军在伐高昌时的一位知情者说,侯君集在西州“私取珍宝、妇女,”珍宝她没有见到,但是她知道谢金莲的事。
柳玉如的心里一阵绞痛,为着侯夫人的临终遗言,也为着对故友、兄弟柳伯余的愧疚,他让自己拥有了一个国公夫人的身份。
可以想像侯将军每天看到柳玉如时有多么的难过。父亲被李弥射死一事,侯君集在不久之后应该是知道真相的,可能他当时考虑到了战事,当时不允许他揪了这件事情不放,也可能他考虑到了李弥身后江夏王的身份,也许……他也喜欢那匹宝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