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陆尚楼连夜离家出走,翻了天山到达了白杨河西岸的弩支城。此城扼守西出阿拉山口的要地,西拒西域各部,又可收取过往胡商的花红,乃是结骨部落所在。
弩支城中人口数千,仅次于浮图城,城中能够上马开弓的青壮男子也有几百。与古屯城正好在白杨河上游的东西两岸,而且两城相处融洽,时有往来。
陆尚楼因是从西州来,又在官场混过,很快得到了结骨部首领的器重。部落里外的大事多与陆尚楼商量。
而陆尚楼在弩支城也痛定思痛,想起自己由一名厨子熬到牧监,再由牧监沦落到离乡背景,连自已喜爱的许不了都不能照顾,其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心想做人还须光明磊落,一切弯弯绕绕、暗室亏心的事虽可一时得意,以为人不知鬼不觉,但终究不是正道,这样的发达有不如无。
他陆尚楼自已不就是因为一本册子犯事、在大漠里又因为一时的鬼迷心窍才有家不能回?这都与运气无关,实在是风有孔才入,水有缝才漏,怪不得别人。
于是行起事来不再遮遮掩掩,只把诚意对人。再加上陆尚楼也真有些见识,因而很快便做到了结骨部的第三当家,地位仅次于首领父子。
陆尚楼道,“如果说昨夜我只是畏惧高大人的虎威而不敢造次,那么今天听了多多之言,我便是拼着一死,也要来拜见高大人了!”说着竟然要撩起衣服跪倒。
高大人连忙伸手制止,也不让他再说下去,只说,“在下想在白杨河流域建一座牧场,把摊子放大一些,我这官儿也好水涨船高,不知陆大人可否相帮?如果愿意,这白杨牧的牧监就仍由你来做,郭叔叔不同意我就和他没完。”
陆尚楼已经知道从自己离开柳中之后,高大人不计前嫌,不但将自己独子放到了交河牧拿饷,还在旧村的事情上多方照顾许不了,心中感激之情早已不能用话语表达。
他原本以为此生已与许不了无缘再见,如果做回西州的牧监,那便可与心爱之人再续前缘,因而哪怕是个下牧牧监他也是愿意的,当时回道,“全凭高大人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