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四月芳菲尽,山中繁花始盛开。暮春时节,惠风和畅,篱笆上攀援的木香花已过了花期,香残粉褪,院中的一株西府海棠却开得正好,粉团团如云霞升腾。
足足养了半个多月,青帝才勉强能够下地。为免他长日无聊,瑶姬同寒川把罗汉榻搬到院中,正对着西府海棠。靠在榻上,晒着融融暖日,或赏花,或看书,或闲聊,日子虽然平淡,却别有一种悠然自在的况味。
瑶姬是不耐烦看书的,一本充满奇趣的游记在她眼中,也无甚趣味,只能催人入眠。但是听青帝读书又不同,他的声音清澈温雅如山涧流水,抑扬顿挫,娓娓道来。而他经历丰富,四海八荒,三界六合,少有他没去过的地方,读完一段,还能配合讲述自己的见闻,常常使瑶姬听得入迷。
这一日读到西南方有一种特殊的动物白罴,毛色雪白,只有耳朵、眼睛、颈部和四肢的毛是黑色的,以竹节为食,憨态可掬,极为惹人喜爱。
七百多年来,瑶姬忙着修炼,忙着生存,从未出过南岭,活动范围仅限于姑瑶山及周围几座山峰,未见过白罴,对书中所描绘的样子极为好奇,“它的耳朵是圆的还是尖的,眼睛上的黑毛有多大一撮,是不是很滑稽?”
要用言语描述白罴的样貌不是不可以,但到底不够直观,恐不能让瑶姬领略到白罴的妙处。青帝思虑片刻,说道:“要不瑶姬拿纸笔来,我画给你看?”
“极好。”
瑶姬去房间中找出笔墨纸砚,这一套文房四宝还是沉湘送的,从未用过,没想到如今居然派上了用场。院中无处作画,瑶姬又指挥寒川把木桌搬出来,放在西府海棠树下,雪白的宣纸在木桌上铺开。
瑶姬虽没写过字,好歹见过沉湘写,倒了一盏清水过来,便要加进砚台里。
“不可。”青帝抬手阻止她,“这砚台还没用过,先用清水洗一洗。”
洗过之后,青帝端起茶盏滴了一滴水进去,将墨锭在砚台中轻轻推开,前后研磨,水色渐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