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闱放榜之后,白懋嘉陡然忙碌了起来,作为殿试中进士及第的热门人选,每日都有宴饮邀约。只是除了礼部主持的杏宴,以及朝廷组织的宴会,其余他都推拒了,专心在家备考。
殿试在即,瑶姬也不去打扰他,只是他偶尔会在傍晚时分,踏着暮色而至,为瑶姬带几色精致的点心,或是抱着三鲜而来,言道它甚是思念她,瑶姬提议将三鲜留在自己这边,他却又不同意。
春日和暖,百花缭乱,做胭脂香膏的原料充足,以致瑶姬重新燃起了调制脂膏的热情,且日日都去露凝香报到。这可把柳枝乐得不行,天天缠着她问这问那。
瑶姬指尖轻点她的额头,“你要是修炼能够如此努力,何愁不能位列仙班?”
“当神仙有什么好?”柳枝嬉笑着避开,“还是凡间热闹,红尘紫陌,风光无限,何必去受那修炼的苦?”
瑶姬轻笑一声,“你呀,就是没经历过世间疾苦,不知生存艰难,让你独自去历练一番,你就知道为什么要修炼了!”
“不嘛!”柳枝又笑着挨过来,拉着瑶姬的衣袖,“柳枝要一直跟着东家。”
世间事哪能尽如人意?天下无不散的筵席。瑶姬摸摸柳枝的发顶,勾唇淡笑。罢了,如此天真烂漫的小妖精,自己在一日,便护她一日吧。放她出去,迟早要被外面的豺狼虎豹吃掉的。
这日,瑶姬同柳枝下钥回家,走在至圣路上,迎面走来一名身穿锦衣、手摇折扇的男子,看着甚是面熟。走到近前了,瑶姬才认出来,原来是上巳节企图轻薄她和柳枝的那名纨绔。
只见他印堂发暗,一脸菜色,脚步虚浮,鬼气缠身,显然是被厉鬼吸了精血,不是久寿之相。真是贱人自有天收拾啊。这才多久,他就要把自己作死了,瑶姬都要拍手称快了。她自然不会管这桩闲事,救他一个人,要造多少罪孽啊,可别把功德给倒扣了。
擦肩而过,没走两步,瑶姬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这位施主,贫道观你身上鬼气缭绕不去,想是为鬼怪所困,贫道愿助施主铲除作怪的鬼怪,保施主平安。”
这声音!瑶姬蓦然回头,果然是多日不见的倪长生,仍然穿着她所赠的那件竹青色的衣衫,梳着道髻,整个人清隽如修竹。
陈继光正逛得高兴,突然斜刺里冲出一个道不道俗不俗的人,讲了这样一番丧气话,气不打一处来,朝倪长生骂道:“哪里来的狗道士,竟敢如此诅咒本公子。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本公子好得很,讹人也不事先打听打听本公子是什么人!来人,给本公子教训一下这个狗道士,好教他涨涨教训,下次出门把狗眼带上。”
身后的仆从得令,扑上来要抓倪长生,却不知他是如何腾挪,左右一闪,四个人全扑了个空。
“邪了门了!”四个人对视一眼,悄悄挪开四个方向,一齐朝中间扑去,谁知没抓到倪长生,四个人反而抱成了一团。
“窝囊废!”陈继光在一人的屁股上踢了一脚,却也识相,知道对方不好惹,没有再叫嚣着要教训他。
双方正对峙着,瑶姬上前拍拍倪长生的肩,冲他使个眼色,“走。”倪长生见是她,目中浮现暖意,点点头,依言离去。
陈继光眼看着他们离开,也不敢追,气得又踢了几脚,“废物。”
“人贱自有天收,”瑶姬冷冷说道:“这种人自作自受,咎由自取,救他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