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饭两家也是合在一起吃的,都身处异地,身边也没个亲眷,不如一起吃着热闹。
入夜起,周围便不断响起鞭炮的声音,到亥时,皇城方向传来巨响,五彩斑斓的烟花在暗蓝的天空中绽放,将那一方天空照得恍如白昼。
瑶姬从未过过除夕,因为姑瑶山没有这个风俗,此刻她才知道,原来人间的除夕这么有趣。她拉起白懋嘉的手跑到院子里,望着天空中绽放的烟花,略微兴奋地说:“子令,你看,真漂亮。”
烟花的光影明明灭灭,照在身边人的脸上,那抹笑颜便愈发深刻。白懋嘉抓着瑶姬的手,暗暗握紧,面上仍旧带着温和的笑意,不疾不徐地说,“每年除夕,安阳城都会燃放烟花庆祝,刹那芳华,转瞬即逝,却有常物难以企及的美丽。”
“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瑶姬微微有点伤感地说:“烟花易逝,昙花一现,虹霓难遇,风吹云散。许多东西越是脆弱,便越是美丽,让人惦念,辗转反侧,寤寐以求。而在一时的满足之后,徒留一世的伤感。”
白懋嘉轻笑,宽慰道:“这可不似瑶姬的性情。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人生苦短,及时行乐而已,何必思虑太多?”
“只是突然有感而发而已。”瑶姬一扫伤感的的情绪,对白懋嘉说:“子令,我带你换个地方看。”说着搂住白懋嘉的腰,轻轻跃上房顶,放眼望去,五彩的烟花次第绽放,照着盖满白雪的巍峨的宫城,古朴大气,伟岸非常。
屋顶上覆盖着厚厚的一层白雪,白懋嘉没站稳,脚下一滑扑在瑶姬身上,把瑶姬抱了个满怀。馨香萦怀,白懋嘉的脸擦过瑶姬的狐狸毛披风,软软的触感就如此刻怀中的人,撩得他心痒,他有点不想放开了。
终究还是只能手忙脚乱地从瑶姬身上退开,退得急了点,脚踩在积雪上,没踩实,身体后仰,多亏瑶姬紧紧抓住他手,才不至于跌下去。
“小心点。”瑶姬握着他的手没放开。
白懋嘉俊脸微红,赧然道:“多谢瑶姬。”
“别说这些!”瑶姬一手拉着白懋嘉,一手指着天空,“看,从这里看烟花更美。”
一树银白色的烟花在空中绽放,光芒一瞬而逝,照亮了白懋嘉脸上深深的笑意,他望向身旁的瑶姬,以对方刚好能听见的声音低声道:“天边的烟花怎及得上眼前的你光华夺目。”
瑶姬抬头望了他一眼,眼波流转,轻笑道:“呆子,何时学得这般油嘴滑舌?”
“肺腑之言。”白懋嘉感受着掌心柔软的触感,清唱道:“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他的声音清越,如珠玉相击,中和了缠绵的曲调,出人意料的好听。瑶姬拉着白懋嘉坐下来,两个人并排坐在屋脊上,一边看烟花,一边听白懋嘉唱那些瑶姬从未听过的诗歌。
直到烟花停止,黑暗重新笼罩下来,瑶姬才带着白懋嘉从屋顶上一跃而下。
白懋嘉依依不舍地放开瑶姬的手,望着她,眼神柔得仿佛漾着一汪水,脸上露出满足的笑意,温言道:“瑶姬,今晚我很高兴,我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天。”因为有你在身边。
瑶姬轻笑一声,拍拍他的肩款款往家走,“年轻人话不要说得太满哦!”
白懋嘉沉默着跟在瑶姬身后,看着她走进院子,在院门快要关上的那一刻,望着瑶姬的眼睛坚定地说:“我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