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扬又压了两下门铃，他们本来预计今天快中午的时候才来，可是这个委托人却强烈要求他们大清早就来，所以应该在家才对。

“会不会是临时有事出去了？”

“那至少也打个电话说一声吧，现在是7：40，我们来的太早了？”

“啊，早知道刷完了锅再来了”

“放着那么大的一个洗碗机不用你在想啥啊嗯？”

四个人正在聊天，突然从门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伴随着叮叮咣咣的莫名声音，随后门把手发出一阵焦躁的扭动声之后就被推开了。

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顶着堪比国宝的黑眼圈，瘦弱的身体可能是因为冲的太快而显得晃动的很厉害，让人很担心他下一刻就会摔倒在地。

一双疲惫的眼睛在看见来的四个人之后，绽放的光泽迅速的暗淡了下去，这让四个小伙子冒出了一股无名的火。

“你好，我们是野玫瑰”

“不是你们老板来么？”

王凯的自我介绍还没说完，就直接被对方不客气的打断了。看样子他对侦探社派遣的这四个人很不满意。

“你这点小事还用不着我们老板出马”

马晓东没有一点客气的意思，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框，很不耐烦的说着。

“小事？你说”

“李翰文先生对吧，你是打算把我们堵在门口抱怨呢？还是打算让我们进去然后讨论一下你的事情”

李翰文尖叫的抱怨声硬是被马晓东的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给怼回了嘴里。盯着这四个看起来可能二十刚刚出头的小伙子半响之后，最终妥协的让开了一个通道示意他们进去。

“小李，帮忙把这个拿去四楼人事”

“好”

从领导手里接过了一沓厚重的文件，转身向着楼梯走去。他的办公室在三楼只需要在上一层就好。

抱着足以遮挡住视线的文件，按照记忆一步一步的挪着脚步沿着楼梯往上走着。

一步、一步，手中的文件似乎越来越重，小李感觉自己的手臂有点吃不住力气，心想着马上就要到地方了也没有要半路放下休息一下的意思，依然一步一步的走着。

“奇怪，这台阶有几层啊”

终于在不知道迈上第几层的时候，打颤的大腿对主人发出了无声的抗议。小李迫不及待的停下了脚步想要看看这个平时根本不需要一分钟就能爬上去的楼梯到底发生了什么。

把厚重的文件放在搁在支撑在上层台阶的大腿上，从后面探了个头看着前方的楼梯。

记忆中熟悉的白色墙壁完全消失了，一直向上延伸的楼梯简直像是要蔓延到宇宙空间中去。

小李楞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一场梦。

是的，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做这个梦了，不管从什么地方开始，有时候是家里，有时候是公园，有时候是单位，总之只要他一旦踏入楼梯就陷入这个无限蔓延的楼梯中，过不了多久楼梯就会开始发生龟裂，然后随之就是坍塌。

第一次做梦的时候他还会挣扎一下，随着梦到的次数越来越多，他已经懒得在和这种完全就像既定程序一样的产物做出搏斗。

果不其然，清脆的声音在这一片虚拟的空间里开始回响，声音越来越像，也越来越密集，随着裂痕的蔓延，没有尽头的楼梯开始不停的崩塌，最终随着裂纹蔓延到他的脚下，脚下唯一的支点裂开崩塌，身体和崩塌的碎块一同接受着重力的拥抱，坠入无尽的黑暗中

“哈哈哈”

躺在床上的人猛然睁开眼睛，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才在黑暗中看清了天花板。平躺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习以为常的等待着狂跳的心脏逐渐回归平静。

躺了好一会儿，等心脏和肺全都恢复正常之后，强忍着浑身的酸痛慢慢从床上爬了起来，端起床头水杯一口气灌了下去。

冰凉的液体沿着食道灌入胃部，凉意从喉咙一直蔓延到肠部才逐渐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