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娘把这些蛋和小鸡,都拿到厨房蒸了,然后仔细挑出鸡毛,用盐腌渍交给丰娘:“这个很养人的,给大爷吃吧,读书的人太费神了。”
那都是蛋白质的,在这食物匮乏的年代,专门孵蛋的人家,还会卖这些,燕然就曾经听到有人在巷子里喊:“卖毛蛋,卖毛蛋,一文一个”
丰娘大概怕丈夫看到小鸡不愿意吃,用刀剁碎,加了些焯过水的野菜烩了,端给丈夫和孩子,自己却一口都没舍得。
杜仲德也没有辜负妻子的一片心意,县试成绩出来了,他考了个榜首,全县第一啊,丰娘特别高兴,做了一顿白面条,砸了蒜泥放在上面,还放了点辣椒面,然后用热油在上面一泼,顿时,香气荡漾,撒满了前坡。
这是搬出来第一次吃白的麦面条,燕然从来没有意识到,原来麦面这样劲道滑溜,鲜香美味。
丰娘看着女儿和儿子小口小口十分珍惜的样子,心头发酸。
“娘,等咱家小鸡长大了,下很多很多的蛋,咱们就有钱了。”燕然安慰娘亲。
“对,对,我们很快就会有钱的。”丰娘不由信心百倍,脸上再也不见凄楚的痕迹。
这次考试,杜伯俭也通过了县试,回到家里,他报喜不报忧,没脸说杜仲德的成绩。丁氏不明就里,还以为杜仲德没考上呢,第二天,便站在胡家庄最热闹的大磨盘前面,眉飞色舞地吹牛。
“伯俭的先生说了,他大器晚成,这一回一准能考上秀才。”
“伯俭这一回县试,考了第十二名,肯定今年能考上秀才的。”……
丁氏说得口沫横飞,几个推磨的妇女都一脸鄙夷。有个胡王氏,嫁了个丈夫是个笨蛋,最不喜欢听别人说读书的事情,她憋了半天,呛了丁氏一句:“屎没出来,屁先出来了,考上了不用吹大家也知道。”
丁氏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憋死,还是黄氏又是顺气又是拍背,才让她缓过来。
胡家一位辈分高的大婶秦氏,面子有些过不去,打圆场道:“他杜婶子,你大人大量,别和小辈一般见识,王氏不会说话儿。”
胡家庄多数人姓胡,丁氏不敢惹,怕犯了众怒,只好挤出几分笑意:“哦,我不计较。”
王氏不服气,又不好不给胡秦氏面子,不好再那么说话,她想了想,换了话题:“杜大娘,我当你夸仲德呢,他实在太过分了。”
丁氏一看打击杜仲德的,立刻来了精神,笑着问:“老二他怎么了?”
“他啊,考了个榜首,也不说在村里摆个宴席,好歹当初还是在我们胡家学堂读书的。”
丁氏一愣,狐疑地看向黄氏,黄氏也愣愣的,众人一看,合着她们俩不知道啊,便七嘴八舌地说了杜仲德考榜首的事儿。
黄氏听了,假装羞赧,低下头心里却暗暗窃喜,昨天徐氏和杜伯俭那个得瑟,这才是县试,若是真考了秀才,她和男人今后的日子可就堪忧了。
胡王氏继续打击丁氏:“他杜大娘,仲德夫妻两年纪小不懂事,不摆席也就算了,你是长辈的,是不是该请客啊?”
丁氏终于闭上了嘴巴,麦子也不磨了,耷拉着脑袋往回走。
胡王氏还嫌不够,在背后大声道:“我要是养个杜仲德这么出息的儿子,掏出心肝给人吃都舍得。”
快嘴大婶胡范氏的男人和杜仲德关系不错,她愤愤地说道:“没见过这么偏心的,怎就把二儿子当外人一般样呢?”
“是啊,好奇怪啊,难不成杜仲德是抱养的?”
“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