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坐在上房屋檐下假寐的丁氏,把她的动作看得清楚,她不高兴地训斥了一句:“洗个碗就能把你累着啦?敲肩捶背,做那样儿给谁看呢?”
“娘!”杜仲德终于忍不住了,“大嫂和三弟妹不去地里,碗也不肯洗,你一句都不说,为何却和丰娘过不去?”
丁氏有些愣神,没想到二儿子会顶嘴了,她眼睛眨巴了好几下才清醒过来,猛然从圈椅上站起来:“老二你再说一句?”
“娘!”杜仲德声音明显低下去。
“她,她能和你大嫂还有三弟妹比吗?你大哥和三弟都是读书人,你不是,一个农妇,矫情什么呀!”丁氏叉着腰叫喊。
燕然恍然大悟,难怪听说娘亲受委屈,爹爹第一反应是去科举考试,原来根子在这儿。
丁氏没有想到,儿子声音小,并不是被她压制住了,而是孝顺成了习惯,见她生气,便不忍心。
可是不忍心,也得把道理讲清楚,只见杜仲德皱起眉,一脸严肃地道:“那我若是读书,丰娘就和嫂子弟妹一样了?”
丁氏愣了一下,连徐氏都有些狐疑地问:“老二,你想回到书房?”
杜仲德回了一句:“不行吗?当年我停学,胡家乡学可有话说的,随时欢迎我回去,我今儿个,就正式宣布,我要参加今年的考试。”
徐氏就像听到什么大笑话,脸上带着讽刺:“呵呵,他二叔,你可是八年都没去学堂了。”
丁氏接茬:“就是,什么都不会,考什么呀,别去丢人现眼了。”
杜仲德并没有发怒,只是反问了一句:“我学得不好,丢人了是吗?”这句话非常有力,丁氏立刻闭上了嘴巴,徐氏嘴角抽搐,站在一边的黄氏神色最是古怪,竟然有一抹羞赧,慢慢爬上了脸颊。
要说丢人,这个家没有比老三杜叔贵更甚的。他在学堂,就是逃避干活兼顾混饭,快二十岁的人了,还不如十一二的孩童,别说背不下来四书五经,连《幼学琼林》都没怎么弄通。
丁氏还真不是一般的皮厚,竟然能口口声声说儿子是读书人,简直丢尽读书人的脸呢。
故事讲到这里燕然要特别解释一下,不是她家有钱,能把儿子养在学堂,而是胡家庄出了个当朝一品的大人物,吏部尚书胡宰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