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现在,曾先生还是没有怀疑将他害到如此田地的就是左旸,他始终不肯相信左旸能够强到这种程度,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江湖派相师传人罢了,何德何能?
“呵呵。”
姬天禄不置可否的笑了一声,再看向曾先生时,眼中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阴狠之色,脸上却笑意盈盈的道,“贤侄,你既然将这天大的机缘告知于我,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你且过来,我这就为你解除身上的符术。”
“多谢师叔。”
曾先生心中大喜,连忙抬头望去。
却见姬天禄的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出来一张黄纸化成的符咒,那符咒上面红色的笔迹闪烁着微光,一眼就是使用极为精纯的精血誊画而成。
“来!”
姬天禄冲他招了招手,脸上的笑意更盛。
“谢过师叔!”
曾先生哪里敢怠慢,即时此刻再虚弱,也是连忙提起最后的力气动作麻利的凑了过去。
然而。
就在姬天禄手中符咒即将贴上曾先生命宫的时候。
“等一下!”
曾先生却又忽然用力抓住了姬天禄的手,一双眼睛惊恐的盯着那张符咒上面的红色笔迹,沉声问道,“师叔,你给我用的是什么符咒?”
“那还用说,自然是救你的符咒。”
姬天禄笑道。
“你放屁!”
曾先生已是咬着牙骂了起来,“我曾在师父的相术古书上看到过这张符咒,此乃夺魄符,寻常人用了并无影响,但用在我这样的人身上,所有欠下的天道报应都将一并爆发,非但如此,三魂七魄也将一并被这符咒驱散,无法进入轮回!”
“呵呵呵呵……竟被你认出来了。”
姬天禄挨了骂却并不生气,只是咧开嘴冷笑了起来,“你倒有些自知之明,既然如此,你也应该知道,若是我果真救了你这样的人,必定要受到不小的拖累,想要顺利进阶天阶怕是又要多了一层阻碍,反之,若你最终死在我的符咒之下,却可以成为助我突破屏障进入天阶的一股强大助力……反正你都要死了,有道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与其便宜了别人,倒不如便宜了我,你说呢?”
“你休想……咳咳……咳咳咳……”
听了这番话,曾先生气急攻心,甚至就连眼睛都充了血,再一次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一边咳口中还一边有大量的鲜血不断喷涌而出,喉咙里只能发出含混的呜咽声。
“呵呵。”
姬天禄却是不管不顾,手臂又用上了一些力气,试图强行将夺魄符贴上。
“咳咳!咳咳咳!”
挣扎之中,曾先生的咳嗽更加剧烈,更多的鲜血自口中涌出……
终于。
“啪!”
伴随着一声清响,曾先生的手臂猛然一软,那张夺魄符贴在了他的命宫上。
但夺魄符却没有出现任何异变,只因在这之前,曾先生便已经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也正是因此,他的挣扎才会猛然停止。
“他娘西皮!”
看着毫无变化的夺魄符,以及曾先生那已经瞳孔扩散却依旧圆睁着看着他的眼睛,姬天禄已经知道他最终还是没能成功将这一大包可观的修为夺取过来,到底还是便宜了那个破了灵降又给曾先生中下符术的“高人”。
“吃里扒外的东西!”
姬天禄站起身来,有些愤恨的踹了曾先生的尸体一脚,这才愤然离去。
下午四点,一辆豪华商务车驶入曾先生所在的小区。
一个身穿黑色绸缎气功服的中年男子从上面走了下来,径直进入相应的楼道,敲响了曾先生所租居室的门。
“咔嚓。”
房门很快打开,里面露出了曾先生那张充满死气的脸,声音沙哑而虚弱的叫道:“师叔,您来了……”
他的这位师叔唤作姬天禄,自号“天禄居士”。
从模样上来看就能看得出来,实际上曾先生这个师叔比他大不了几岁,两者都是中年人的模样,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不过两者年龄虽然相仿,却也要遵守师父留下来的辈分传统,曾先生这声师叔非叫不可。
当然,如果光是如此,还不至于令曾先生如此尊敬与局促,最重要的还是自身的实力与手段。
他的这个师叔可不简单,他出生时就带了“魁罡贵人”的命理,因此很早就被曾先生的师傅看中,收做关门弟子。
这“魁罡贵人”与贺兰雪的“三奇贵人”一样,都属于“四柱神煞”中的一种,有道是:“壬辰庚戌与庚辰,戊戌魁罡四座神,不见财官刑煞并,身行旺地贵无伦。”,这便是命理口诀中对“魁罡贵人”的描述。
这几句口诀大概的意思是,“魁罡贵人”分为两个极端,好不好全看自身的强弱:若自身不够强,则彻骨贫寒,财气官运不来还好,来了反而要倒大霉,祸患立至;而若是自身够强,则绝伦显贵,各方各面的气运都是好的离谱,简直已经可以称之为天选之子了。
而在曾先生眼中,他这个师叔显然属于后者。
这时便有人要问了,曾先生既然与他这个师叔是同一个师父的弟子,那么他们二人便是同辈,应该以师兄弟相称才对,怎么好端端的就乱了辈分,要叫他做师叔?
实际上很小的时候,曾先生确实是叫他师兄的,但随着两人逐渐长大,他的这位师叔逐渐展现出了令人咋舌的潜力:他在十八岁的时候就已经达到了半步玄阶,二十三岁的时候顺利突破成了一名货真价实的玄阶相师,后来又在三十四岁的时候突破成为地阶相师,再到现在,他已经到了半步天阶,只差一步便能成为天阶相师。
如此惊人的进阶速度,不要说年近四十还卡在半步玄阶无法突破的曾先生,便是他们二人的师父也只能仰望。
毕竟,他们的师父直到几年前过世的时候,也仅仅只是一名玄阶相师罢了。
也正是因此,当他们的师父自知已经没有资格再给他这位师叔任何教诲,甚至更多的时候还要仰仗他的能力时,师父便摒弃了与他的师徒关系,从此以师兄弟相称……既然他成了师父的师弟,自然也成了曾先生的师叔。
其实对于这件事,曾先生心中还是颇有些微词的。
毕竟,天朝历来讲究一个“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在曾先生看来,无论师父到底什么想法,师父始终都是师父,他这个师叔是怎么都不应该坦然接受这种由师徒转变而来的师兄弟关系的,这实在是有些大逆不道了。
不过微词归微词,慑于这位师叔的实力,以及一些此前见过的六亲不认的雷利手段,曾先生也就只敢想想罢了。
至于那些手段……这么说吧,如果不是自己马上就要没命了,曾先生就算付出再大的代价,也是绝对不会向这位师叔求助的,他真的一点都不想与这位师叔扯上任何关系,否则很可能自己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现在的曾先生,真的就是病急乱投医了……
“嗯。”
姬天禄目光在曾先生脸上扫了一眼,只是微微点了下头,便闪身进入室内,在客厅正北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这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无论到了哪里都要坐在首座,便是此前接触过的许多达官贵人也不敢多说些什么。
等到姬天禄落座之后,曾先生即使虚弱得很,也连忙将提前准备好的好茶端了上来,恭恭敬敬的用双手捧着轻放在姬天禄面前,这才终于陪着笑说道:“多谢师叔不辞辛劳前来救小侄,小侄此次若能侥幸活下来,以后定当为师叔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
“多余的话就免了,先将那天大的机缘说与我听听,我再决定你是否值得一救。”
姬天禄却是斜睨了他一眼,颇为冷漠的说道,“你须知道,你此前的许多作为有违天道,此番落得这般下场也是报应所至,而我若救你便无异于助纣为虐,亦要承担天道报应,如此一来只怕马上便要进阶天阶相师的进程又要被拖延,因此你若不能给予我相应的补偿,我便没有理由救你。”
“师叔,这……”
听到这番话,曾先生的脸上立刻露出了些许难色。
他这天大的机缘便是此刻活命的最后筹码,一旦说出来他对姬天禄就没有任何用处了,到时候救不救他,便全凭姬天禄的心情。
而对于他这位师叔的人品……曾先生自小与他一同长大,实在是没有什么信心。
“怎么?此刻我已亲自坐在你面前,你却仍然心存疑虑,你眼中还把我当做师叔么!?还是说你那天大的机缘只不过是骗我救你的谎言!?”
姬天禄忽然双目圆瞪,一只手已是重重的拍在茶几上面,顺便将上面的茶杯也一同扫在了地上,沉声喝道。
这一瞬间,整个房间内气压陡增。
曾先生本就虚弱,此刻更是吓到瞬间伏倒在了姬天禄耳边,连连说道:“小侄不敢……小侄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