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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停,月霁,一声蛩鸣响彻庭院。
风动,云开,影褪,乌亮冰冷的水光从檐脊铺满整个屋顶。
冷雨冲刷尽了怜花阁的脂粉气,让这清吟班子更显清幽,夜深了,各院女子大多睡去,偶有卷帘人仍在守烛。
月浅灯深,怜花阁东侧,秦流月屋中仍未熄去烛光,银瓶竖起耳朵,心想着秦姑娘在今夜难道也能像往日那般冰清玉洁?只是除了风吹树叶的沙沙响动,便只可听见残存的雨水自檐角滴落阶前,如更漏声声。
其实她只要开窗,便能见到一人悄无声息而来,如踏着月色,入院后,径直向秦流月房中行去。
门动了,青石地上出现一线光影,如纸卷般展开。
段红鲤站在门内看着李长安说:“杀人了?”
“没沾血。”李长安瞥了一眼左肩,穿的是黑衣,纵使沾血了也看不出来。
“方才雨大,沾血也要被洗去。”段红鲤让开身子,“进来吧,你啊,落汤鸡似的。”
李长安进屋,走到镜台前,双肩却被段红鲤按下,坐在椅上,面前黄铜镜光亮的表面映出了他的模样,还有他左肩还后段红鲤玩味的笑容。
“淋雨也洗不去血腥气,你受伤了。”她说。
李长安安然靠在椅背上,“擦破皮罢了,所以没提。”
段红鲤低头,舌尖在李长安左肩伤口上舔过,李长安一怔,见到她舌上自己殷红的血迹,伤口感受到湿热软嫩的触感,半边身子一阵酥麻,像雷亟了似的。
段红鲤抿了抿嘴,李长安问道:“你做什么?”
段红鲤像是在回味,顿了顿道:“帮你治伤呢。”
李长安与她相处过许久,在葬剑池边,甚至他入睡时她也就在不远处,甚至坐在一旁,但兴许怜花阁加了麝香粉的烛烟太醉人,抑或是那些绯色罗帐太暧昧,此时他看着铜镜里的她,总觉与往常不太一样,他说:“还有右边呢?”
段红鲤轻笑一声,却放开了李长安双肩:“想得倒美,这种小伤,你片刻便能自愈。”她抬指,边上竖着一片荷叶大屏风,她笑道:“擦擦身子去罢。”
“总这样耍我,不怕玩火自焚么。”李长安摇头失笑,走到屏风后,须弥芥子术藏在腰囊中的行里不受寻常水火所侵,片刻便换了一身青得罗出来。
这时候她在茶桌边,见到李长安,端坐温柔道:“李公子回来了。”无论语气神态皆与方才大为迥异。
李长安怔了怔,一转念,说:“这就是秦流月?”
她仍是那副神态,走过来柔声说:“奴家帮公子宽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