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李长安去往穆藏锋处,听他授法。
穆藏锋开门见山道:“当先要务,师弟须得先补全五行,五行齐全,祭炼本命亦事半功倍。还须习练一门遁术,届时若遇上敌不过的对手,至少可以去留自如。”
李长安道:“请师兄细说。”
穆藏锋道:“师弟的四象淬体功只有四行,习练一门土行法诀便可补全五行,藏经阁中土行法门颇多,还须师弟自行抉择。至于遁法,我便同师弟好好讲讲。便先以土行遁法为例,而今修行界中广传的土遁抓土为媒,持咒念诵,便可在地上急速遁行,但此乃残缺之法。”
“比这更上一层的土遁,乃是地行之术,可遁入土中,不光不被障碍阻挡,遁速更快,还可作为对敌之法。”
“至于再上一层的,便是神通之流,如纵地金光法,可隐匿身形瞬息千里,也有缩地成寸,咫尺天涯之术,不过此种遁术,需修为精深才可领悟其中关窍,不然纵使习得,运使起来还不如下乘遁术来得便利。”
李长安心道,此前听司马承舟说过,遁术难得,向来是不传之秘,寻常宗门中纵使只得残篇,也珍而重之,便问:“我能学哪一种?”
穆藏锋不假思索道:“五行遁术中,师弟择其一而入门即可。师弟且随我来吧。”
李长安随穆藏锋到了藏经阁,藏经阁在夜郎谷,是一间石室,不过足有百丈见方,排排书架望不到头。
“这其中九成九都是道经,当初师弟在云庭真人小世界中,应当已读过一部分。至于其他,师弟洗剑之余,可常来阅读。”穆藏锋领着李长安走向最前的几排书架,指向一层竹简:“此处是五行筑基法门。”
又指向一排兽牙凿刻的牙简:“此乃五行遁术。”
这些法门之所以不记载于纸帛之上,是因为纸帛难耐岁月磨蚀。
李长安谢过后,穆藏锋离开石室:“我便不打扰师弟看书了。”
李长安走到书架前,刚欲取书看,只觉背后一沉。
一个脸色白兮兮的孩子不知何时趴在了他背上,浑身冰凉。
李长安毫不惊慌,将孩子捧下,微笑道:“今日怎么出来了?”
这便是玉诰金书化成的童子,自从那日越小玉不告而别,将童子也留下后,童子便恹恹不乐,难得变化出人形。
童子手脚舞动,咿呀说着:“书……书……”
“哦,你想看书。”李长安将童子放下,嘱咐道:“别碰坏了便好。”
童子一落地,如鱼得水便向书海钻去,李长安看着他背影,但童子既没跌倒,也没碰倒书架,一见到书,便安静读了起来,若非外表实在稚嫩,倒向个沉心静气的老翰林。
既然担心乃多余,李长安便取下五行法门看了一遍。
其中土行入门法诀有《戊土真解》《抱山功》之流,不一而足,李长安思索一阵,他因云庭真人传道与太婴之故,真元之浑厚凝练远胜他人。而抱山功功亦是以浩大雄浑见长,正好与他相合。
又寻到遁法,其中土遁似乎最适合用来入门,临敌之时应变也多一些,他抛开下乘抓土为媒在土上疾行的残缺土遁,找到中乘的地行之术,才发觉遁术修行极难。他所看得《地行术集注》中,便有悬剑宗前人注解,他修习地行术时,将自身埋入土中,不露口鼻,不饮食,不呼吸,历四十九日,方得小成。
以李长安如今的练脏功夫,也自认做不到这一点。
他索性翻开旁边的《神洲述异志》,此书他在西岐就曾读过,不过悬剑宗中的藏本却多出了数倍内容,想来西岐流通的那版已被朝廷阉割过了。
随意翻阅,他眼神一凝,见得一段描述:“地握:湿生虫妖,状如人手,掌为口,臂为肠,视金石土如无物,是食人。食之可地遁。”
大意为,一种从湿气中诞生的虫妖“地握”,可在金石土中任意穿行,会吃人。若人吃了它,便可地遁。
李长安因那一句“食之可地遁”而凝聚目光。
他想到,抵达莽苍山中乌句山山脚联星村时,那村长曾说村中出了妖魔,有人曾见墙中伸出人手。
若这便是地握,那他修习遁术可省去九成功夫。
“联星村村长曾言,此事已禀报天剑门……若真是地握,便不可落于人后了。况且既然此妖食人,若让它长成,难免也是个祸害。”李长安若有所思,合上《神洲述异志》,离开藏经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