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很浓烈的异味。
“糟糕!难道是鹿肉烤焦了?”
司徒香香就像是条闻到鱼腥的馋猫,使劲耸着鼻子,嗅来嗅去,越嗅越觉得不对劲。
不对!
这,并不是肉烤焦的糊味,而是一种高浓度的桐油气味!
“不好,贼寇要趁夜纵火!”
司徒香香顿时从梦中惊醒,猛地掀开被窝,从床上慌张跳起,就好像是脖子刚被人狠狠踩了一脚。
一阵不祥的预感,随着她的心房愈来愈快地颤动着…
帐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司徒香香胆子够肥,在这种情况下,仍然能立即冷静下来,一边用右手捂住口鼻,左手一边摸索着,敲起火石,点燃桌上的油灯。
“嚓…”
司徒香香的眼前,顿时恢复了浅淡的光明。
她心中稍稍安定了些,但那也只不过是短暂的,因为,下一刻,她忽然发现帐门外已是火光冲天,将黑夜染得通黄一片…
司徒香香顿时花容失色,心里暗叫一声“不妙”,掌灯奔了过去,映入眼帘的,是插满地面的赤羽长箭。
司徒香香怔住了,因为她认得,那赤羽箭,正是属于卫寇的。
这种箭,通体赤红,箭尾缚有火鸟羽毛,只要在箭镞与箭身上,涂满类似硫磺、松脂等引火之物,触发暗筒中的机括,产生高热,当射出去的瞬间,一遇空气便会自燃,变成一团团烈焰。
当这些密如雨点的火矢,落在院子里时,一下子就引燃了到处洒满的桐油,瞬间,爆裂般烧了起来。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碗捣碎的鸡蛋,倒进油锅里瞬间炸开。
现在的季节,正值天干物燥,山风肆虐,火借风势,犹如张牙舞爪的怒狮般,将整座军营完全吞噬…
而军营里的士兵们,不是被暗箭贯胸射死,就是被烈火活活烧身,在火海中打滚,最后都被烤成了黑尸,惨不忍睹…
司徒香香愣在原地,整个人就像是一尊石像!
“白墨临大哥,你要明白,我的父母被杀的深仇,更加是不共戴天!你害苦了我母,杀害了我父,凡为人子者,岂能不报此仇?否则岂不遭天下人耻笑?”司徒香香说着说着,谢志强却是低下了头抖声道:“但是,我们自小情同手足,我兄弟自幼又蒙你传授了不少功夫,虽然以后曾遇名师,但你总算对我兄弟有恩……总之,今夜我兄弟与你誓不两立……”
月落星沉,上官红却已奔出数十里外,越想越难过,心绪繁乱宛若一团料缠不开的丝麻,越理越乱,郁闷难舒。
“哎,七年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呢…”白墨临轻轻叹了口气,此际,忆起童年往事,心中不禁弥漫着一份温馨与怀念。
想着想着,白墨临的心中,突然涌起一种想要吻她的冲动。
只不过,他还是什么也没做,只是轻轻为她掖好被子。
“香香姑娘,这些年,你跟着我征南战北,实在太辛苦了,今晚,你就好好睡一觉吧…”
白墨临依依不舍地看了两眼,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就在白墨临离开后不久,灰蒙蒙的光线里,忽然袅袅闪现出一条苗条的人影,依稀可辨出是个女子。
这女子,身形高挑,秀发披肩,一身黑色夜行衣,头上以及鼻子以下都绷着层黑布,只露出鼻孔,与一双像猫一样灵活的眼睛。
她将身子隐在军营外的某个树梢上,一动不动,仿佛已和夜色融成了一体,而那双美目,则不停流转,目光就像兀鹰一般四处搜索着,蠢蠢欲动。
半炷香的时间过去了。
此刻,正是值夜士兵最后一次换岗之际,这名女子觑准了时机,脚尖一垫,就如微风吹动的纸鸢般蹿上了围墙。
兔起鹘落间,她已飞燕般从三重墙头掠过,轻盈地飘入军营中。
奇怪的是,她好像对军营里格局的布置十分熟悉,一路上,有如识途老马般,左拐右拐,不仅完美避过各班卫兵的巡查,而且很快就摸近了白墨临的营帐。
她矮着身子,蹑手蹑脚地钻到窗下,静听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形,用手指蘸了些唾沫,在窗纸上一点,戳穿了一个豆大的小洞,明目张胆地偷窥。
营帐里,白墨临正负手而立,与几名武将商榷作战计策。
“夜袭?穆元帅,你真的打算这么做吗?这,可是一步险棋啊!”此刻说话的,是个浓眉大眼的中年副将,正是白墨临的心腹——狄烽,白墨临刚刚宣布完计划,他便惊得从座位上跳起。
“不错!我与司徒军师斟酌再三,最终还是决定在今晚突袭,打敌寇个措手不及,杀他个片甲不留…”白墨临说得云淡风轻,瞳孔里焕发出兴奋的光彩。
“穆元帅所言极是,这棋虽够险,却能将了敌方的军,何不放手一搏呢?更何况,我军如今粮草充足,士气亢盛,此战,十拿九稳。”手摇羽扇的军师司徒亮,含笑站在白墨临身侧,显得气定神闲。
“既然军师如此有把握,末将自然也就可以把心放进肚子里了。”狄烽咧嘴一笑。
“诸位将军可还有异议?”白墨临坚定的目光,向四下各位副将的身上扫了扫。
七位将军你望望我,我看看你,片刻安静之后,都纷纷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