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元,字中谨,二十三岁,幼年丧父,少年丧母,只有一个大他三岁的姐姐做着针线活把他拉扯长大,供他读书赶考。
可惜他天资不足,童试之前,还能依靠埋头苦读,死记硬背,童试之后,对学识的运用要求很高,没有年岁的堆积,区区几年苦读,又怎么能够让他赶上同龄人的天才,甚至他上次考上秀才已是勉强。
否则,他应该被百家学院招收才是。
而他姐姐却不这么认为,二十三岁的秀才在十里八乡从未有过,她总觉得陈元不愿意继续考下去,是为了不让她过分操劳。
陈元自家人知道自己事,没有几年的沉淀,乡试去了也是白去,他希望姐姐能够趁着他获得秀才功名时日不久,名气正大的时候,找个好人家嫁了。
毕竟他姐姐已经二十有六,在他们居住的乡镇附近,结婚早的女子,这个年龄都是几个孩子的妈了,若是生孩子也早,孩子都可以准备相亲了,若是生的晚,也能帮家里做些事。
这次来北京府,虽然是因为自家姐姐不断要求,但也是因为他心中的那一点点妄念。
如果这次有幸中举,那么姐姐是不是能够嫁的更好一些,日后也能过得更好一些?
正是因为这一点点的妄念,让他在面对子午笔的时候没有把持住,一周的时间,他就是积累了不菲的名望,举人的功名似乎也不再是梦想。
但今天早上,一切梦幻都破碎了。
子午笔失去了妙用,他的身体一下子虚弱下去,才学文思也是一下子散去许多,虽然还识字,但过去一字字研读出来的文章记忆、经义感悟都变得模模糊糊,记不清晰,甚至苦练的一手楷书,也是出现了问题。
瞬间,七日后的乡试宛如一座大山压在他的心头。
但,只要想起他姐姐,他又是咬着牙,准备在最后几天在看看书本。
过去的感悟他都有做下笔记,文思才气也还没有枯竭的地步,比起其他人,他起码还有努力的可能。
陈元不断这样告诫着自己,直到一抹月光划入眼帘。
挥手以天花乱坠旗为表,玉符清光为实,阻绝陈元与上方愿力的感应,又是以幻术引出他记忆的李浩成,点了点头道:“虽然天赋差了一些,但心性还行,起码有的救。出身贫困,人品不差,如今帮他一帮,在他中举之后,也无需担忧反噬。”
说着,李浩成取出白玉麒麟镇纸,以七音妙树将其中文思、才气的虚影引出,在陈元梦境之中演化出重重异象,任由他选择。这也是李浩成对他的一项考验,懂得知足的人,才能走的更远。
迷迷糊糊的陈元就是觉得自己身体十分轻盈,恍恍惚惚间看到一尊背后悬浮明月的神祇,端坐在广寒宫阙之中,身边盘坐着一头白玉麒麟,手中持拿月桂树枝,看着他轻声道:“此次汝因外邪之惑,侮辱迷途,吾见你尚有上进之心,切给你指条明路,我手中月桂上有三千桂花,代表三千文思才气,你可任意选取,补充自身损失。”
说着,那位神祇就是把月桂枝递到他的身前。
陈元本来有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有些担心又是邪神算计他,但想了想,现在的他又有什么是需要别人算计的?
就是伸手在下一片桂花,顿时一股桂香流入他的鼻腔,浓郁文思才气流入他的心田,原本散去文思、才气,顿时恢复小半,许多感悟在他心中流淌而过,心中大惊,他又是伸手摘了两片,原本因为子午笔而失去的文思、才气空缺,顿时被弥补完好。
陈元舔了舔嘴唇,有些贪婪的望向李浩成手中的月桂枝,正打算再取几片,却又想起刚才李浩成所言,就是跪在地上表示感谢,同时又是请求李浩成出手救助其余学子。
“你求我将桂花赐给他们,就不怕被他们挤掉了名次。据我所知,这次被邪神迷惑的学子中,有不少天资学识远胜于你,若是他们回复了,你中举的概率可就又要降低不少。这样你也愿意吗?”李浩成在他梦中显化的神祇说着,就是故意引动陈元关于他姐姐的记忆,这是新的考验,若是陈元又过了,那么李浩成就可以思考将他选作素舒在大唐的代表了。
“科举本就是为了天下学子公平竞争而设定的,我又怎么能够因一己之私而乱了公平二字。”
“你怎么知道科举就是一件公平的事情,要知道科举三考,时政、文气、气数,第三项可是和家室有关,世家子弟天然胜过你们平民出生,这也算是公平。”
陈元听闻这话虽然有些不甘心,但也没觉得享受先辈的遗泽有什么不对,比较中肯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本是人道之理,如何能够说是不公平?”
“那有人以座师、弟子和同乡之名,结党营私,官官相护,小范围的影响科举,也是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