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宥的娘子因着生阿柔难产去了,想来是李宥寻了由头应付了,不想今日却教阿柔误会了。”
冬日风大,院中回廊虽说要好些,可也总有几缕微风抚过树干穿过廊柱拂面而来,随即从衣襟处往领窝里头钻,又轻轻掠起谁人的衣摆,应声微微作响,恍了心神。
贺瑶清默不作声地跟在李云辞身后,只瞧着他抬起又落下的皂皮靴底亦步亦趋,骤然闻声,一时怔楞,才发现原他是在为着先头发生的事与她解释,他李云辞何时与她说过这些琐事?遂生出几分受宠若惊来,忙应和道。
“原是如此。”又想起念柔白净的面庞、识礼守分俨然一个小大人的行澈,复道,“想来李大人将行澈与念柔教得很好。”
“李大人一直不曾再续弦么?”
说罢,便见走在前头的李云辞步伐稍有一顿,随即语调如常,“不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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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至东院时时辰还早,老夫人正在堂内坐着慢条斯理地撵着佛珠,遂入内请安。
秦氏朝贺瑶清温霭道,“怕你吃不惯面食,我吩咐小厨房做下了几口汤团子,只不知你爱什么馅儿的,便都着意做了些。”
金陵城每每冬至皆用汤团,贺瑶清自幼失双亲,在宫中原也没有一个正经的身份,故而团圆日也不过是在宫里头自用些吃食,便全当是过了节气。后来认识了蔺璟,去年冬至便是与他一道用的。
故而吃什么皆不在意,只现下教她铭感五内的是,原只道秦氏不喜她,与她说话做事不过都是场面上的事体,竟不想在这样的细枝末节上头这般为着她,一时喜出望外。
再看秦氏,更觉亲切。
“有劳母亲记挂,不拘什么馅儿,都吃得的。”
说罢,又转头朝俞嬷嬷吩咐,将带着的绵油呈上,“我瞧着雍州入冬较南方干燥,听闻珍珠涂手足,可去皮肤逆胪1,先头做了些,母亲用过若觉得好,遣了我再做便是。”
“内里调和之物不曾用荤油,皆是些白檀、豆蔻。”
秦氏闻言,眉眼染上了一抹温善的笑意,吩咐身旁的赵嬷嬷收下,只道有心了。
待至用午膳的辰点,秦氏吩咐布膳。
桌上大多是雍州的菜,贺瑶清饭量本就小,便只就这汤圆吃,旁的不曾怎么动,那汤圆皮儿细糯,馅儿香醇。
常人食汤圆多是一口一个,贺瑶清唇口小,也惯欢喜瞧内里的馅儿,便每每都是一口半个,待见着内里流沙便顺着青瓷勺淌出来,才心满意足地附上下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