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辞却望着蓝可一双星辉熠熠的眼,抬手拍了拍蓝可的肩,那肩想来是因着紧张,已然绷得犹如一跟弦,李云辞年岁长他许多,身量又高,手掌中的温热从臂膀之上缓缓传入心腔,教蓝可渐渐松怔下来。
这时,仆从已然端了一壶酒上来,李云辞正要伸手去拿。
那使者想来是有些激动,摆了摆手,语无伦次道,“今日我带来月处部的仙酿,原也是想俸给殿下的。”说罢,朝身后人吩咐,“快些上酒来。”
不多时,便呈上一坛酒,边上放置着几个碗盏,碗口之大犹如粗槐。
使者难掩得意之色,“这酒瞧着平常,却加了顶顶金贵之物,我们突厥男子多用此物,可保百福骈臻。”
一直不曾开口的蓝可抄起一个碗盏便向地下砸去,碗盏应声碎裂,蓝可弯腰拾起。
李云辞身后的侍从随即敛眉要上前来,不知晓那蓝可眼下所为何,却被李云辞一个抬眉制止。
只见蓝可拿起碎片,伸出手掌,说时迟那时快,手起盏落,掌中已然嚯开了一条口子,鲜血淋漓,只他好似不觉,将鲜血滴入其余的碗盏中,而后再抡起那坛酒倒了上去,水声潺潺,那酒不知是用什么酿的,竟还混了好些陌生的药香四散开来。
少顷,碗盏已然盛满了酒水。
蓝可双手端起碗盏,顿首慷慨陈词,“闻梁王殿下踔绝之能就日瞻云,吾今日立誓,丹漆随梦绝无二心。”
说罢,便要仰面饮下,不想李云辞出手一把扼住了蓝可的手腕,力气之大,竟教蓝可半分动弹不得。
只见李云辞抬手向身后示意,身旁侍从立刻递上短刃,又是手起刀落,握紧成拳,亦将鲜血滴入碗盏之中。
歃血为盟,蹈锋饮血。
一时间,众人齐喝之声此起彼伏络绎不绝,再看蓝可眸中盈眶慷慨激昂。
贺瑶清看着二人喝下那和了血肉的酒水,心下难掩诧色。可以说,她眼瞧着李云辞如何不费一兵一卒地牢牢拿捏住了一个突厥部落,更教她诧异的是,一个这样懂得谋算人心之人,何以在上辈子会做出舍近求远绕金陵而伐津沽的事来,他分明可以直取金陵,却在津沽枉送了性命。
想来先前,怕是瞧轻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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