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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眨眼,贺瑶清的身孕已四个多月,胎相稳当,害喜亦过了,吃的便愈发多了起来,只身上却不见如何胖,只见肚子愈发大。
俞嬷嬷道这是只长胎,原是好事儿。
这日晚,婆娑月影在小山凉亭处浮荡,贺瑶清吃了晚膳在院子里头随意走了两圈当消食,因着如今入了冬,夜风渐凉,贺瑶清瞧了瞧夜色便由俞嬷嬷搀扶着入了内。
随即去浴房沐浴,因着眼下贺瑶清有了身孕,故而不曾再去汤池,安全起见,原是在屋中的耳房另辟了个浴房出来。
沐浴时身侧不好离人的,如今贺瑶清身子愈发重,也不喜旁人瞧,便只留了一个俞嬷嬷贴身伺候。
贺瑶清喜洁,如今亦是每日皆要沐浴,原冬日里头泡澡很是舒爽,却怕泡久了人泛晕,今日亦然,脱了衣衫不过略泡了一会儿会儿便起身了。
浴房氤氲雾潋,层层叠叠徘徊不止,倒不觉着冷,俞嬷嬷正小心翼翼帮着贺瑶清拭水珠,而后穿好内衫中衣,便听得外头好似有响动,便示意俞嬷嬷出去瞧一瞧。
俞嬷嬷原是断然不会离身的,只如今见不过余一件外衫,便嘱咐了两句,掀了幕帘出去了。
待行步至檐下,才见院中众人皆跪地,竟是李云辞来了。
见状,俞嬷嬷慌忙跪地,只道见过圣上。
李云辞身后的内侍监抬了一根手指置于唇边,随即朝俞嬷嬷使着眼色,俞嬷嬷心领神会,微微颔首便不作声了。
至此,李云辞一人跨步入了屋,外头的内侍监忙拉上了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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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厢贺瑶清听着了有人迈步的声音,遂轻声道。
“嬷嬷,可是谁人来了么?”
只话毕,浴房外头却一点声响儿皆无,一时不明,贺瑶清便施施然撩起幕帘探出身来,随即便见李云辞正负手而立在屋中。
李云辞听着身后的声响,侧转过身,见着身后那只露了一个脑袋的日思夜想的人儿,唇角微勾,“阿瑶,我来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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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瑶清见着李云辞,倒不曾有他那样百转千回的欢喜,将外衫披好,从浴房出来,面上挂着一丝不解。
“来瞧我作甚?”贺瑶清这话全然是无心之举,可落在李云辞耳中,便是一阵酸楚。
他的面沉若水倏地便被投了一块石子打破,晃悠起层层涟漪,二人好似已许久不曾见过,原他也是识趣,知晓要再睡在同一床榻之上已是艰难,便想着每日晚膳一道用,可贺瑶清却都拒了,只道她有孕,吃食上头一切要以清淡为主,两个人的吃食混在一处她见了怕是要起馋的。
李云辞有口难言,只觉先头怀不上时便不怎么待见他,如今怀上了,仿佛他更是最不重要的那一个了。
想罢,便也就厚起面皮不管不顾得行至贺瑶清跟前,望着她隐在外衫下头的隆起的肚子,微微定神。他今日来,原是提前问询过太医,只道过了头三月,若要行房亦是可以的,只稍小心些即可。
可眼下至她跟前,倒成了不光彩的贼人,那些话自然不敢说出口,遂带着三分小心翼翼与两分讨好,抬手轻置于微隆起的肚子上头,喑哑道。
“我来瞧一瞧你们两个。”
一说到腹中胎儿,贺瑶清心头一软,随即站定不动,由着李云辞抬了指尖在她中衣外头轻轻摩挲着,唇边挂了若有似无的笑意。
屋内早早燃了烛火,眼下烛泪汪汪火光熠熠,火苗微微摆动着,亦晃动了两人的眉眼。
正这时,贺瑶清蓦得一声惊呼,短而急促。
声音不大,却将正抬了一只手置于她肚子上的李云辞吓得倏地一怔,那手更是抬也不是落也不是,只当是他手劲略大了些害得跟前人动了胎气不曾?
手足无措道,“阿瑶,怎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