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辞侧眸望向那个自始至终面上都挂着不合时宜的笑意的内侍监,随即缓缓垂眸,望着那内侍监请拖着的酒壶,继而漠然得抬手从托盘中拿起酒盏,仰面一饮而尽,动作行云流水,连一丝停顿都没有。
饮罢,复朝圣上顿首谢恩,圣上言笑晏晏,又着意赏赐了许多,李云辞皆是不卑不亢。
待早朝毕,众大臣四散而去,文宗也不曾独留李云辞,李云辞便步伐橐橐出了宫门。
阿二已在宫门外候着,身旁还有一辆马车,李云辞随即三步上了马车,急促道。
“快——回府——”
话音刚落,阿二瞧着李云辞神色不同于往日,也不敢耽搁,挥了马鞭便朝府内跑去。
一路上马蹄簇簇,车厢内的李云辞一手用力得扼住车窗的窗铬,指节发白,唇口紧闭,唿吸缓而沉,只面上却瞧不出有任何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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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马车前的阿二忽得吁停了马儿,还不待他开口说一声“到了”。
便见车帘倏地被掀开,随即便是面沉如水的李云辞从内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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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辞一下马车,便见满面焦急的贺瑶清正候在王府外头,见着他,面上倏地松怔,忙迎上来,眸中隐隐含着泪,轻声道。
“阿辞……”
李云辞朝贺瑶清微微颔首,只双眸之间隐隐透着疲色,随即迈步跨上石阶,继而跨过高高的门槛,绕过前堂,径直往内院去了。
可待人至内院之时,跟在李云辞身侧的贺瑶清便见他步履略有些虚浮,心头一紧,正要上前去搀。
不想才刚碰到李云辞的手臂之时,李云辞忽得犹如断瓦残垣一般栋榱崩折,好似腿脚的气力一瞬间被抽干一般。
贺瑶清见状,慌乱不止,口中惊呼,“阿辞——你怎么了——”
可话还不曾说完,侧过头才见着李云辞面色煞白,额间皆是豆大的汗珠,唇瓣乌紫,双眸紧闭,随即一个弯腰,一口乌黑又浓稠的污血从李云辞口中呕了出来,染红了他今日身上穿着的朝服,整个人随之瘫软了下来。
贺瑶清万万不曾想到这样的局面,心头是又惊又惧,只慌乱得死命得架住他的臂膀。
电光火石之间,贺瑶清强自镇定后,再开口声音却仍旧下意识打着颤,“阿二……”
“阿二……寻大夫来……”
“快寻大夫来!”
初初不过是隐在喉间的低喃,至最后,已然是破开嗓子大声吼着,短短几个字,凝聚了贺瑶清当下心头萦绕的所有栗栗危惧之感。
那原是跟在身后的阿二见状,正是瞬然的怔楞,待反应过来亦是心头大骇,慌不择路地转过身朝院外跑去。
一旁的女使仆妇皆受了惊吓,惊惧不已。
至此,梁王府瞬然呼天叩地哀嚎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