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想,从雍州出发的前一日,竟是见秦氏的最后一面……
信上说,秦氏是骤然暴毙,却走得很是安详,面容带了笑意,想来不似是被人下了黑手,更何况,雍州梁王府内,谁人敢朝秦氏下手……
想罢,贺瑶清遣了阿二等人,回转过身,缓步行至李云辞身侧,见他双目紧闭。
贺瑶清缓缓抬手,轻轻抚上他微微颤抖的背脊,似低喃,“阿辞……你……”
李云辞慢慢睁开眼睛,只眼底泛着一层隐隐的血丝,空洞又冷凝,只低了声线。
“阿瑶……让我一人静一静罢……”
闻言,贺瑶清抿了唇,“那我就在屋外候着,有事你喊我便是。”
说罢,缓缓转过身,行至屋门,拎起裙摆,又回头望了一眼李云辞轻颤不已的背影,随即迈步出了屋子。
“吱呀”一声,贺瑶清替李云辞反手轻阖上了门。
方才她将仆妇皆遣走了,故而眼下院中正是鸦默雀静,只余几缕朔风越过高高的院墙,见院中几棵萧疏的树干吹得飒飒作响,继而甫过鹅卵石铺就的小径,径直爬上石阶,扫过檐下她的衣摆,寒凉的朔风肆无忌惮得从她的领襟处钻入,将她的脖颈吹得冰凉……
-
因着担心李云辞,贺瑶清便也不曾去旁处,只在屋前的眼下栏杆处侧身坐着,望着屋门上头的横铬微微有些怔神。
直到日头西落,薄雾冥冥,昏黄的日光将青白的院墙甫了一层淡淡的金色,称得院中几棵黑乎乎的老树更是萧索,李云辞的屋门都不曾动一下。
不多时,檐下的甬道深处有仆妇上前来问,只道要入夜了,可要用晚膳。
贺瑶清望着无声无息的李云辞的屋子,心下一叹,“你先下去罢,后头若要用了我再唤。”
仆妇又问,“可要拿件大氅来?”
贺瑶清只摇了摇头,仆妇遂退下了。
至此,她在外头恭默守静,再不曾挪动过一步。
-
夜色渐浓,朔风渐起。
朔风从院中的假山凉亭山坳出穿梭而过,发出轻而又轻的“呜呜”之声,倒似是谁人不可言说的沉吟。
良久,贺瑶清终是微微动了动已然有些僵住的手指,望着屋内漆黑一片,倏地起了身,只坐了许久,腿脚都止不住有些发麻,顿了顿缓了好一阵,才慢慢迈了步子往甬道深处去。
贺瑶清径直去了小厨房,自拿了一直温着的吃食,也不曾要人跟着,随即转身往李云辞的书房去。
待至书房门口,贺瑶清抬了一手,轻叩屋门,“阿辞……用些吃的罢……”
可回应她的,不过是夜空中孤禽失羣、悲鸣其间罢了。
仿佛是她记错了,屋里头黑漆漆的一点声响都无,倒似从始至终都不曾有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