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贺瑶清一时狐疑,复望着李云辞的眼睛,二人四目相对,一时倒瞧不出他有躲闪之意,将信将疑道,“当真么?”
李云辞颔首,“自然是真的,前头阿二不也说了么,是内伤……”
“那怎的外头半点也瞧不出?内伤不得青一块紫一块么?可我瞧着……”
李云辞当即抢了话头,“能被瞧出来的还能是内伤么,先头在王府时大夫原说要好好将养才是的……”
贺瑶清闻言,一时更为着方才的疑心满面羞愧,蛾眉轻蹙,兀自绞了帕子抬手轻拭他的腰际,边擦还边问着,“可是这处么?”
李云辞喉间只发出闷闷的一声“嗯。”
贺瑶清手上力道轻缓不已,便是这般却仍担心着一时不察将他弄疼了,又启唇道,“我这样的力道还行么?你可觉疼?要不要再轻些?”
“是不是用热巾敷一敷会更好些?”
那头李云辞闻言,微微挑了眉眼,已是如坐云雾一般脑中是一团浆糊,不自觉便想起那日沐浴之时,她掀帘入浴房,口中软侬只道是入内来送换洗的衣衫……
李云辞启了唇口,喑哑道,“无妨,还是吃得消的,只那腰际的刀疤眼下却有些泛痒……”
“可是因着初入洪都水土不服么?这可如何是好?我去寻驿丞问问可有镇静舒缓的芦荟膏么。”说罢,放下巾帕转身便要出屋去。
那李云辞喉结滚动,见状忙一探手轻扼住她的玉腕,厚颜无耻道。
“你呼一呼,想来便能好些。”
说罢,竟垂了眸眼,唇边带着隐隐的笑意望着贺瑶清。
贺瑶清闻言,心下一顿,当即便想起从前在浴房不过多朝着他的伤口轻唿了一口气,便被他拽至浴桶中呛了好几口水,如今想来仍是气恼不已!
眼下再瞧李云辞唇边含笑翕翕然的模样,心弦一拨,已然知晓他今日竟全然是在诓骗她。
随即便落了脸,唇角一勾,冷哼出声,“你想得倒是美!”
说罢,不待李云辞有应,抬手便在他胳肢处掀了两指用力拧
了下去,心下怄着气,随即便起身不管不顾得便要往屋外去。
李云辞常年带兵打仗又勤于练兵,身上皆是硬邦邦的,周身也就腋下那处是软的了,贺瑶清又用足了气力,这一记险些教他痛呼出声。
见着贺瑶清起身要走,干脆涎皮涎脸到底,也不管什么体面不体面的,随即手肘撑着床榻起了身,随即一探身,抬手揽向贺瑶清的腰肢,直将她整个人都带到床榻之上。
贺瑶清一时不及应,正要挣脱之际李云辞已然翻身压了下来,抬手轻叩住她的细腕,俨然铜墙铁壁一般,叫她半分也动弹不得。
娥眉轻蹙,正要怒怼,不想李云辞垂首当即便覆上了唇,将她的啼骂皆含入了口中,只听得见几声断断续续的“呜呜”之声。
李云辞初初不过是浮光掠影蜻蜓点水一般,待身上之人渐渐软了身子,正要撬开唇舌长驱直入,不想贺瑶清面色羞红秋瞳迷离得别过了眼,叫李云辞扑了空。
李云辞蹙起两道星眉,便见贺瑶清眉头轻皱菱唇婴咛,“疼呢,快些下去,成什么样子!”
闻言,李云辞竟当真厚着面皮盯着贺瑶清嫣红的唇瓣瞧了起来,好似确实比先头更殷红些,一垂眸便想起昨夜二人在偏屋院子凉亭中的肆意,想来是先头那般伤着了。
可眼下却不想轻易从她身上爬起来,如今她追了上来,撩得他心下一汪春水潺潺不觉,只恨不得日日与她睡在一处,莫说做旁的,便只是这般搂着她将一身柔弱无骨的雪白细腻揉入怀中也觉颇有意思,爱不释手。
只她眼下既说了疼,他自然不舍得再让她吃痛,撑起身子,似笑非笑道,“昨儿你还怨我,怎的不亲你了,今儿竟就变了卦。”
骤然闻言,心下原还怄着气的贺瑶清当即舌桥不下,满眼的不可置信,粉颊已红得快要滴血,细小的贝齿将唇瓣咬出了血印子。
半晌,蹙着眉头才轻颤道,“——你竟连这样的瞎话都编得出来!还要脸不要?”
言讫,便见李云辞唇边的笑意一愕,这话分明是她昨夜醉酒之后说
下的,眼下她神思清明,摇身一变便只有他一人仍沉醉其中,可瞧见身下之人桃羞杏让的模样,遂轻弯了唇角伏在她的肩头吃吃得笑了出来。
潺热的气息从他的鼻尖与唇瓣溢出,肆意挥洒在她的脖颈之处,只刺挠得人忍不住要缩了脖颈避过。
随即,李云辞低声道。
“要脸作甚。”
先头那般要脸,也不曾似眼下这般抱得卿卿如明月入怀。
贺瑶清如何还会再听面前之人一簧两舌妄下雌黄之言,当即抬了藕臂奋力将李云辞推至一旁。
方才那一通闹腾,早已钗发横乱,随即爬起身,抬手弄着发髻间的钗环,再不理李云辞,迈步往屋门那处去。
那头李云辞一个不察,倒被她骤然一推置躺在床榻,见着她已起身兀自推了门出去了。
面上一怔,只当她是真的恼了要走,随即爬起身,三步跨出屋,便见贺瑶清步履踏踏得落在木阶之上要下楼去。
又见着她是去寻驿丞问可还有旁的空房,心下这才稍安。
那驿丞只道今日驿站是半间空房也没有的了。
原也是,李云辞一行这样多的人,想来都教住满了的。
贺瑶清闻言,心下悻悻然。
这时,那头的阿二正要回房,随即上前陪着笑,“王妃若不嫌弃,不若睡我的房间,我东西还不曾搬进去呢。”
“那你睡何处?”
“属下与许琮那厮挤一挤便是了。”
听罢,贺瑶清抿了唇道了一声谢。
阿二正要将人引入屋内,便听见二楼栏杆处传来一声轻咳。
随即应声仰面朝上头瞧去,见李云辞正负手而立在栏杆内,一双眼眸越过阿二直直得望着驿站已然阖住的大门。
霎时,阿二面上之神情忽变,当即停了步子,朝贺瑶清讪讪着支吾道,“属下才刚忘了,那许琮一双汗脚倒似是在陈年的酸菜坛子里泡过一般……这……”
那头正在柜台前收拾行李的许琮闻言,当即沉声道,“放你的狗屁!莫在王妃跟前编排我!我何时生了一双汗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