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云书因久病在身看上去瘦弱不堪,面上却不见愁苦病容,反而笑意温和,谦谦如玉,见了肖长离后拱手施礼:“听说有客来访,本当远迎,可惜病体不济出不了门,委实失礼了。”
肖长离回礼:“冒昧打搅,才是失礼。”看了看桌上的梅花,道,“公子丹青妙笔,名不虚传。”
崔云书一笑:“无用之躯,只好每日以此自娱,公子谬赞了。”
肖长离走到梅花前:“公子喜欢梅?”
崔云书苦笑:“倒也并非钟爱,四季更迭有万树芳华,春兰夏荷秋菊,自然都是喜欢的,只是梅花……恐我今生再难得见,心有遗憾唯有寄情于纸上,聊以慰籍罢了。”
肖长离默然,这几幅梅虽凌寒而放有不屈风骨,却有冰雪压迫,孤傲之中透着清寒萧瑟。他取了纸笔蘸墨挥毫而就,一副冬阳下开放的红梅烈艳如火,足使日光失色,蓬勃之意呼之欲出。
崔云书看得惊叹,目不转睛。
“莫怕长洲桃李嫉,今年好为使君开。”肖长离搁笔,袖口溅了一滴墨痕,浅浅晕开,“要看,便看这样的梅。”
崔云书小心翼翼捧起画作,惊叹不已:“公子妙笔,云书远不能及。”
“公子过谦。”
两人寒暄客套苏苏百无聊赖,看不懂也听不懂,又闲不住,这里看看那里瞧瞧,见房中一架画框上蒙了白纱,好奇掀了起来。
佳人嫁衣如火静立纸上,巧笑嫣然。
“姐姐!”苏苏惊叹出声,肖长离亦看了过去。
“不对,我姐哪有这样端庄的时候?”苏苏左看右看细看,回头瞪着崔云书,“你这登徒子,怎么会有我姐姐的画像?”
崔云书一怔一愣,面露欣喜,猛地上来拉住苏苏:“你说什么?这位姑娘是你姐姐?”想是太过激动,他捂着心口喘气不止。
苏苏吓了一跳:“废话,我姐姐我能不认得。”
崔云书缓了过来,尴尬赔礼:“抱歉,一时失礼。”
“公子怎会有此画像?”肖长离看了苏苏一眼,其中威严让苏苏不由就有些犯怂,撇嘴退开。
崔云书有些局促:“是……是在下梦中所见。”
“什么梦,春梦?”苏苏插嘴。
崔云书更尴尬了:“这……算是吧。前些日子我病重了一些,恍恍惚惚间梦到了她,自此再难忘却。”他面上泛起一阵红晕,陷入回忆之中,“梦中她嫁衣红装,艳若桃李,她让我随她一起去,我便去了……只可惜春梦一场,来得虚无去若云散,梦醒之后再难寻觅。我遵照梦中记忆画了这副画像,后来得知她是石郢县人,已然亡故,我便想与她结为阴婚。此生有缘无份,只盼来世……”
“自作多情。”苏苏没好气,“这才是我姐夫。你擅自刨了我姐的坟,还没跟你算账呢。”
崔云书脸色更是难看,呼吸急促起来:“这……我不知她已婚配……我……”言语未尽,他踉跄几下扶住桌角,似是随时都会一口气提不上来一命呜呼。肖长离扶住他,一股真气输入他体内。苏苏被吓着了,躲到肖长离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