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好了,全都平安无事,咱、咱们……”他激动地脸颊通红,结结巴巴的说道:“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只要再越过那个山头,咱们就真的能逃出去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指向远处的山壁。
那道山壁就在他们面前,在黑夜中显露出它高高耸起的轮廓,就像是一座山被劈成了两半,垂直平滑的峭壁悬起,上面的着力点很少,像是一面无法逾越的高墙。
疯人庄依山而居,只要他们越过这面峭壁,就算暂时逃离了这个可怖的炼狱。
因此,已经在山庄中蹉跎了十年之久的冯追,此时眼巴巴的望着夏姮。
“我们什么时候走?”他问道。
可是夏姮却突然脸色一沉,一双黑亮的眼眸不可置信的看向他,低声说道:“小白还没有救出来,怎么走?”
小白是谁?
冯追愣了一瞬,然后马上回想起来,开始苦口婆心的劝说道:“您有所不知,那换班的巡逻队马上就来,我们的时间不够,实在是救不了那位小郎君。”
“再说了,那位小郎君可是被关在刑讯所里面,看守程度绝对高于地牢,从来还都没有人能从刑讯所逃出来,我们不能……”
“不能什么?”
夏姮顿时明白他的意思,冷笑道:“疯人庄也从来没有人能够逃出去,那你现在不也是一直想着要逃?怎么换成小白,你为何就说他注定逃不出去了?”
“我们的计划,是由小白开始,也只有在救出他之后终结,我怎么可能丢下他自己逃命?”
她面上的神情此时从未有过的愤怒,一把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冯追,厉声道:“既然你想自己先走,那你就走,不会有人拦你,滚!”
说罢,她便闷不吭声的开始攀爬峭壁,向着半山腰的刑讯所爬去。
冯追被她骂得脸色青白,却怎么也不肯自己迈步先走。
他并非不想走,只不过他就是个行脚商人,眼前的峭壁那么高、那么难以攀登,他一个人根本就爬不上去,必须得要有人帮他才行。
想到这里,他不再看向夏姮,转身向谢簪看去,拉住他的衣袖,求道:“谢兄弟,我们真的不能再等了,不能为了那么一个小白脸,把我们这行人全都搭进去啊!”
谢簪慢条斯理的拨开他的爪子,问道:“你知道为何丑丫头会生气吗?”
冯追愣愣的摇摇头。
谢簪挽了挽衣袖,一边向山壁走去,一边淡淡的开口:“因为这个逃亡计划,一开始就是丑丫头与小白策划的。”
“换句话说,一开始他们想要救的人,只是他们自己和对方而已,没有别人。”
“之所以带上我们三个,也只不过是在他们力所能及的时候,愿意拉我们一把。对他们而言,我们只不过是顺手带上的累赘而已,最重要的还是他们互相彼此。”
“可是现在,你却想用自己的死活安危,来将小白置于危险之地,这对丑丫头而言,这绝对是本末倒置、无法忍耐的。”
“别把自己看的那么重要,你的性命在丑丫头心里,压根就比不上那小子的一根头发丝。”
“计划是他们定的,也是他们付出的最多,我们根本没有多大的用处,明白吗?”
谢簪来到山壁下面,望着拖着一条伤腿,却快要到半山腰的夏姮挑挑眉,一跃而上,追随着她的脚步而去。
“莫大哥,我们去救人,就劳烦您,带着那小子走吧!”
最后,谢簪的声音遥遥从山壁上传来。
底下,冯追又被骂了一通,脸色顿时变得煞白难堪,却只能不甘愿的嘀咕道:“神气什么,不就是一个娘们、一个长得比娘们还娘们的小白脸?妇道心肠,成不了什么大事……”
他一边嘀咕着,一边讨好的看向自己身边的最后一人:“莫大哥,您才是识大体的人,不能那两人一般见识,咱们趁机快逃吧!”
莫阿武挺立着魁梧的身躯,一边低头看了看小人模样的冯追,一边抬头望了望快要看不清身影的两人,脸色沉沉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