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商谈之事,诸位意下如何?”
韩慕撑着一柄竹骨青伞,站在山庄之外,脸上微微勾起一抹笑意,环视着自己对面的众人。
他周围那群衣冠服饰、容貌年龄各异的人闻言,皆互相对视一样,不禁全都微微皱起眉头,沉默着低头不语。
面对众人的无声抗拒,韩慕也不以为然,袖手站在一旁暗自等待着,亦是微笑不语。
而夏姮则是站在山庄门口,抬头看一眼他的身影,然后便低下头奋笔疾书,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他们家院长挥斥方遒的风采给拓印在纸面上。
就是辣么敬业!
哪怕自己其实只是个临时工。
此次她梳洗干净,换了一身打扮,终于被允许跟在庄主韩慕身边,来到众位贵客的面前,可以更加细致观察交谈的整个场景过程,更加方便认真的作画。
只是她依旧不能走出山庄,最多只能站在山庄门口,远远观望着交谈的众人。
这是疯人庄的死规矩。
对此,夏姮倒是表示无所谓,手中一直握着炭笔,目光全神贯注,支愣着耳朵不放过任何一句轻声的交谈话语,被剪短的黑发依旧软软垂落在耳际、在日光下乌黑发亮。
她这次梳洗打扮赶紧,身上的那套青灰色的陈旧长衫也换了一身。
山庄内一共也没几个女子,给她换衣服时,张彦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出女子所穿的衣裙,命庄里面重新赶制一套也来不及,无奈只好给她换了一套墨黑色的窄袖单衣。
崭新的单衣窄袖长裳,穿上之后显得身姿格外修长,暗红腰带束腰,下摆衣襟处滚暗纹,夏姮穿上之后整个人的气质立即为之一变,精神利落之外还带着几分英气。
当初韩慕第一眼看到她这副打扮时,也是不禁一愣,随后笑道:“我观你现在这副模样,恐怕才是真正找回几分以前的风采。”
他所指的自然就是以前阿丑做刺客的时候。
显然在他的心目中,像是阿丑这种神级的刺客,自然就该这般英姿飒爽、玉树临风,无论是技术还是颜值都该甩那种一般的蹩脚刺客几条街的距离。
夏姮听不到他丰富的心理活动和中二的逻辑,但是却将他的夸奖全盘笑纳,丝毫都不带谦虚的:“你说的很对。”
我丫的就该这么帅!
而且…她默默的打量了一下这套衣服的衣袖和下摆,搓擵着下巴不禁默默地笑了。
这套衣服袖子很窄,下摆也没有之前的长衫拖拉,让她在行动之时方便干脆不少,不用为累赘的衣袖而苦恼,甚是合她的心意。
毕竟,将来她要再次翻墙逃院的时候,总不能还穿着那件拖拖拉拉的长衫。
她手中拿着炭笔,默默地沉吟着,在脑海中思考着将来,就连炭笔戳在了自己下巴上都没有察觉到。
“韩庄主,恕老夫直言,您上次所提之事,想要实施起来怕是…有些困难。”
就在此时,一位身着朱衣长袍、须发灰白掺半的老者上前两步,手中的青木拐杖往地上一杵,摇头对着韩慕叹道。
这位老者的声音唤回了夏姮的神志,注意到自己竟然跑神了,她急忙把注意力挪回来,捧着自己手中的麻纸和炭笔,继续全神贯注的注意着那边的情况。
“噢,苗庄主既然提出异议,那就不妨说一下,这困难又在何处?”韩慕苍白的手指慢慢搓擵着手中的伞骨,轻声笑道。
“我上一次的提议,不过就是希望我的疯人庄,能够与诸位庄主的山庄之间多多交流,有事的时候互相联系,彼此之间书信来往,这不过就是一件小事,却又难在何处?”
他擎着伞慢慢踱着步,身上的黑衣下摆在脚边摇曳,慢慢巡游在众人之间,嘴角微笑着,但是眼底却没有丝毫的笑意,一片漠然。
山庄门口的夏姮换了一张新的麻纸,起手便在纸上勾出一个轮廓,随后便默默瞧着韩慕的身影,手下不停。
到了此时她突然觉得,自家这个非主流的院长,竟然是个和小白完全相反的色调配置。
院长染着一脑袋白毛,就算是眼睛都戴着浅灰的美瞳,杀马特的很(韩慕:……);而小白,一头束起的长发则是泼墨一般的黑,一双眼睛也是黝黑黝黑的发亮。
院长白毛,却天天穿着一身肃杀的黑衣,只要天上有太阳就非得要撑着一把伞;小白黑发,却整天穿着一袭烈烈白衣,只要有人肯推着他就非得赖在轮椅上不起来。
一个白发黑衣,一个黑发白衣,个个颜色都黑白分明的过于锋利凛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