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听筒彼端点点头:“好。但还是很谢谢你。”
“不谢。”许儒林尽可能平静的回应,还不忘叮嘱:“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我们的航空母舰,即便是在海外,也是我国的刑事管辖领域,未通过最高领导人的交涉,没人能轻易踏足,更不敢造次。所以只要你不下船,至少今天不会有事。记住,晚上等天黑了再出发……还有,那本护照你也带着,以防万一。”那本护照套着一个塑封套,套子的封底其实夹着一张银_行卡,方才在舰船上拉扯时没人注意到。
他原本就不打算现在告诉她那张卡的存在,此刻她特意打电话过来拒绝他的帮助,他更不会再告诉她,到了北非,到了需要的时候,那张卡自然能派上用场。
他一口气说了很多话,一夜的劳累,嗓音总算微现喑哑,一贯的坚壁清野终于显出裂痕。她还没来得及应声,他却又急急接起话头:“我、我就不回去送你了,我这离安港还有些距离,刚刚使馆来电说有紧急事情需要处理,一来一回恐怕时间来不及。你……路上保重,到了那边给我来个电话。”
他其实离港口只隔着两条街,使馆也并没有紧急电话打过来。
听筒彼端木讷应了声好,他连声“再见”都没说出口,就仓皇挂断电话。
挂完又在车里坐了半天,呆呆望着车前挂着的蓝精灵挂饰发愣。这个卡通人物是这个国家少有的几样骄傲之一,江敏曾开玩笑说他是那个阴险恶毒的格格巫,以往他总一笑置之、不以为意。他从不喜欢故事里的正面人物,江敏的讽刺其实正中他下怀。
现在他倒觉得自己像那个愚蠢的小蓝精灵笨笨,做什么都差强人意。
他无奈苦笑了笑,第一次,他的自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然而只片刻,他又想起别的事,拨通了richard的电话——沈麟行事他并不放心,蒋应然人情上有缺陷他也是知道的。因此,烦闷归烦闷,该确认该安排的他还是一点都不能懈怠。
蒋应然回到房间时,沈麟已将为她准备的必要东西打了个包,正坐在宋清逸的床上抽着烟,一听到她的脚步,立刻掐了烟头。
“怎么不抽了?”她出现在门口,皱眉问。
沈麟笑着起身揽过她肩头,把她往屋外推:“走,这屋味儿重,咱们去甲板上吹吹风。”刚从会议室回来,他满肚子不快活,因而就有些心不在焉,在屋子里就抽起了烟。这时候见她回来,才反应过来,怕她吸二手烟,就不由分说着往外推。
他是有些大男子主义的人,是以疼起来人也有些摧枯拉朽的架势。尽管这几天下来,她身上已豁过一道大口子,革_命女青年的坚忍不拔也展露无遗,但在他眼里——不知是不是她皮肤太白的缘故——总觉得她是个一触即化的雪娃娃,因此对任何一件事都格外小心,简直已快到了风声鹤唳的地步。
她却没有挪步,拽了拽他衣袖:“我刚从那上面下来,风大的很,吹的有点头晕。”听到“头晕”两个字,沈麟已皱起了眉头,然而还没等他发挥,她已笑着补道:“还有烟吗?也给我一根……”
沈麟戒备地看了她一眼,立刻斩钉截铁:“没有!”又轻轻拍拍她额头:“好好一小姑娘,怎么能学坏……”他大概和金鱼一样,只有七秒的记忆,或者得了选择性遗忘,只一晚上的工夫,就忘了昨晚是谁循循善诱着引她抽了人生中第一根雪茄。
不过女人抽烟喝酒这种事,只有偶然为之,尤其在“必要”的时候为之,才会有别样的性感。
蒋应然不跟他置辩,笑着掰开他的手,径直走向床头,伸手在他的飞行夹克中摸了摸,掏出一包才抽了一半的钓鱼_台来,还回身得意的向他扬了扬手。
她虽然反应迟钝,但一回生二回熟,沈麟撒谎这事,她已经能凭直觉看出端倪来。
沈麟微窘,当即乱泼脏水:“那……那是老宋那王八羔子的……”
好好好,你说是谁就是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