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想到一个人,眉头一皱,伸手向thomas借了手机。她自己的手机还是能砸核桃的诺基亚老爷机,查不了邮箱。
邮件点开的那一刻,她整个身子下意识往后轻轻一仰,被thomas托住脊骨扶稳。她推开thomas的手,定一定神,勉力自己站直:“你到底想要什么?”她一字一顿问,每一个字,几乎都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现在问这个问题才对嘛!”spencer的笑声浑浊而冰冷:“我这人很公道,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你把能攻克这次病毒的抗体交给我;或者二,你和vanreel最新写的关于革兰氏阴性菌抗生素的论文。”
蒋应然不觉一惊:“你怎么知道我们写了这个论文?”那篇论文还没发表,她写好的初稿正在教授的桌上,他还没来得及改。
这篇论文研究成果出来后,教授一直颇为自喜。因为自50年代链霉素被发现之后,在革兰氏阴性菌抗生素领域,这些年一直鲜有什么突破性成果。而这篇论文的横空出世,将极有可能打破这种僵局,使教授声名大燥。
更有甚者,成为冲击诺奖的敲门金砖。
听了她的疑问,spencer再次发出那种带着地窖深处阴冷气息的大笑:“vanreel那么喜欢吹牛,你以为他有了这么大的新发现,会忍得住不在会议上和我们这群人吹嘘吹嘘?”
不可能,教授虽然健谈,但他更是个很谨慎的人。
不过这并不是为他的品性作分辨的时候。
更何况,和spencer这种人,有什么分辨的必要?
蒋应然捏紧了拳头,手背上青筋爆出,咬一咬牙,道:“我给你论文,你放了他。”她说这话的时候,thomas在一旁拼命摇头。但他左右不了她的决定。论文是她和教授的。教授一死,她是唯一有处分权的人。“我现在就发给你。”
“我不要电子版。下午五点,打出来,送来皇宫旁边的威斯汀。放心。我没兴趣多养一个大活人。”邮件会留下记录,spencer既要做这种鸡鸣狗盗的事,当然想的周全。
“好。你说话算话。”
下午五点,现下还有两个多小时。蒋应然看看表,当机立断:“走,带我去看看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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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分从东西两边走廊下了楼。thomas要去取车,蒋应然则想避开沈麟——她有一种直觉,沈麟一定会阻止她这么做。
但她有她的使命。
想到沈麟,她忽有点眷恋他那个温暖的怀抱。他是个热气很旺的人,靠着他,就像冬夜的晚上靠在壁炉边,一跳一跳的火苗,照亮窗外纷飞的雪。
一静下来,她就忍不住想,她和沈麟,如果换一种方式相遇,会怎样?
在碧蓝海水冲着细软白沙的海岛上?在极夜漫漫、大雪压断松枝的北欧森林小屋里?
……
这些都是她很喜欢的地方。她喜欢清静、喜欢离群索居。
但也不能尽依着她,也可以是在他所熟悉的环境相遇,譬如部队?
她其实是有过那样的机会的。但她拒绝了。为此她跟父亲几乎断绝联系。事实上,除了每年它生日的时候她照例会寄份礼物回去,他们已数年没再说过话。
蒋应然不再多想,走出医院大门,上了thomas的车。临走前她把贴身挂了很多年的生肖玉佩取了下来,挂在病房的床头。是只温润的白玉猴子。
并留了一行字。
“沈麟,如果我没回来,带她回家。”
为了这一行字,沈麟恨了她很多年。
取西经的孙悟空潇洒跟着唐僧走了,只留下活在五百年前的紫霞仙子。
不舍得离开的总是更吃亏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我今天疯了,可能还有三更哈哈哈
感觉这篇文好像不怎么符合晋江口味,但我写的好爽,不管啦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