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麟笑笑,见她如此,神色反而轻松下来。看着她清淡细长的两道远山眉,紧紧簇在一起,不由有些走神,鬼使神差地想到“颦颦”二字,心中暗道那贾宝玉果然是女人堆里长大的,知道女人什么样才最好看。
“沈麟?”蒋应然见他脸上带着奇异的笑,心中更是着急,拽拽他衣袖,又问了一遍,眉头簇的更很了。
沈麟回过神来,看她那着急模样,忍不住笑着调侃:“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怎么了?不然我这一出去,恐怕这辈子都没法告诉你了。”他说着,右脸向她微侧了侧,一派纨绔。
然而下一瞬,那纨绔却像走错了房间,僵在脸上,成了错愕。只因她仅稍稍一愣,就踮起脚,干脆利落地亲上了他,不是脸颊,而是唇——他是天生的笑唇,不笑时也春风满面,若长在别人脸上,必如三月桃花、温文尔雅;可偏生他其他五官十分硬朗,倒将那笑衬出了几分玩世不恭的意味。
这么漂亮的唇,让她亲,她愿意的。
可他却毫无防备。半晌方想起先前在实验室的事——他怎么忘了,她是这样经不起挑。
但更经不起挑的,却还是他自己。
沈麟一刹那红了脸,耳中嗡嗡作响。
许久,方听见她问:“有警察?”其实从他的反应,她猜得到。
他不知道自己答了“嗯”没有。
却见她点点头,一字一顿道:“好,你先出去。不过……不管你有什么事,我都会陪你。”
不管你有什么事,我都会陪你。
又是一个“陪”字。
沈麟眸光不觉一紧。
这么些年,他最隐隐期待却最不敢想的就是这个字——自那个漂亮的后妈带着弟弟住进沈家来起,他们三成了一家人,他却只剩下他自己。他去遥远的北方念书,去部队,都是为了能离那个其乐融融的家远一点,远到让他想不起自己的茕茕孑立、形单影只。
他莫名觉得胸口像塞进了一只温暖的小手,不知道说什么,半晌才轻轻笑笑,揉乱她头发,“傻丫头!”
又立刻掩饰着啐了一口,埋怨道:“老子本来觉得没啥事,一点都不害怕,被你这么一说,倒好像这是上刑场,还真有点怵了,靠!”
他没有说谎。他以前从不害怕,是因为孑然一身,生死由命。而现下有了这个“陪”字,他好像有点舍不得生死由命了。
人说生的意义是为了认识死的恐惧,我们会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完成这个使命。
沈麟实在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么个不经意的瞬间了悟。
靠,他特么也太不经撩了!
他没有再看她,转身一溜烟跑上台阶,想都未想推开地下室的门,疾步走了出去。出来了之后才发现,那扇门其实藏在楼梯下面,转过楼梯,才能看见外面街上的情况。
他整整衣襟,正要往外走,却忽见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从楼上风风火火地冲下来,身手敏捷地一把吊住他胳膊,拿胸前两堆呼之欲出的肉蹭了蹭他,用甜的能腻死人的嗓子高声道:“嗨,亲爱的,你总算来了!”又朝玻璃门外抛了一个媚眼:“警长,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大案子?你们把这四周都围的严严实实的,你看,人家的客人都不敢从正门进来,要偷偷摸摸从地下来啦……”说着,还顺势拍了一下沈麟的屁股,一派驾轻就熟。
沈麟当下反应过来,她不知道这个女人具体用意何在,但她出现的这么巧,总不外乎是掩护他们,于是也顺着她的话,搂上她的腰,轻抬起她下巴,调笑道:“宝贝儿,你别是犯了什么事儿,把警察都招来了!不过犯事了也不要紧,我这么千辛万苦来找你,先让我快活一回再说,啊?”女人身上一股浓重的香水味扑鼻而来,沈麟觉得有点晕,心里不自觉怀念起蒋应然那清清淡淡的味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