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蔺觉这个人吧,他爹没做寿王之前,这孩子大约还是质朴的。
想啊,他爹他娘可是被贬的,从锦衣玉食到布被瓦器,能不能翻盘谁也不知道,两个人痛苦就算了,何苦再告诉孩子自己原本的身份,让他们生出些不现实的绮念来。
等到他爹忽然做了寿王,连带着他的人生陡一转变,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长好了,这就长着长着…长歪了呗。
傅白彗回头看了看他,笑着道:“世子,你是不是藏拙了?”
这话,她其实早就想问了。
考诗赋那会儿,夫子出的题目是“山、月”,她都已经做出来了,他还没有下笔,若不是晚交了一会儿,不说第一了,来个第二总是没问题。
蔺觉眼波一转,这丫头,看透不说透不懂吗?
给你个眼神儿你自己体会去。
居然不是白她一眼,射过来的深邃眼神里,仿佛有万千的星光。
傅白彗体会到了,哈哈一笑。
这笑,她也是刻意学过的。笑声不能过于粗犷,因为会和她的长相不符。
更不能过于阴柔,她的长相往男人堆里一站,本来就过于清秀了。
正如人有千面,这声音亦是。
蔺觉先前没有仔细听过,今儿陡一细究,觉得她现在的声儿,和上一辈子略有些不同。
也说不出不同在哪里,思了又思,正欲开口,就听外头有人唤她:“阿白!”
这声音有些嘶哑,因为慢便稍显沉稳,这是张运和的声音无疑了。
傅白彗也听见了,掀了衣摆,出屋。
蔺觉伸头往外瞧了瞧,只能瞧见她的后背,笔挺却瘦弱。
“张兄,何事唤我?”
是了,张运和很少来这边的。
“阿白,我从家中带了些芋魁……特来问问你,可要尝一下?”
张运和的声音,没有先前的大了,可见是没有多大的自信。
芋魁,蔺觉也吃过,这东西饥荒时就是口粮,粮足时便是蔬菜。
“太好了,那就多谢张兄了。这次归家,遇见了些杂事,便没能吃上。”
她的声音倒是明朗,可不,有吃的了,总归是心喜。
蔺觉是没瞧见自己嘴角挂着的浅笑,让张运和一搅合,他想说的话,并没能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