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杀了太多人,都是秦音朝夕相伴的人,现在,他要来杀秦音了。
展昭看着抱着赵爵尸首泣不成声的秦音,想起和她初见时场景。
襄阳城外,汉水河畔,秦音一身纱衣,不管不顾地扑到他怀里,捏着嗓子说:“官爷,你可要为奴家做主啊。”
展昭以为她是遭人调戏的良家少女,看见他身着官服前来求助的,正准备放缓了声音问一句你有什么冤屈,然后就看到了她的穿着。
河畔有微风,秦音穿着纱衣布料极少,起风时,那雪白的肌肤便往展昭眼里闯。
展昭的目光无处安放,黑着脸脱了外衣披在秦音身上。
这哪里是什么良家少女,他在青楼里见到的姑娘都比她穿的多!
“有话好好说,动手动脚做什么!”
——秦音虚环住了他的腰,抬头向他抛了个媚眼,娇滴滴道:“官爷,您的腰可真细,都快赶上奴家了。”
说话间,小手还在他腰侧拧了一把。
“...!”
展昭强压着怒火,将她推开,她就势摸了一把展昭的手指,指尖相错,展昭感觉到了她掌心薄薄的茧。
那是一双习武之人的手。
展昭这才抬眸仔细瞧了她一眼。
秦音披着他的衣服,拢了拢头发,漂亮的眸子里映着汉水,语笑晏晏:“官爷,奴家姓秦名音字子规,还请官爷多多指教。”
那时的赵爵还没有反意,展昭与秦音一块共事,虽极看不上秦音那妖妖娆娆的穿着打扮,但时间久了,竟也习惯了。
秦音的能力与她的相貌一样出色,且素有侠心,许是因为她身世的原因,看到路边乞讨的小孩时,都会忍不住眼眶发红。
当然,如果她能稍微收敛一下那伤风败俗的行为,展昭觉着,她还是一个不错的同僚。
展昭在秦音的协助下了结了一桩大案后,在襄阳城楼上与秦音对月而饮,十年佳酿女儿红,他俩喝了一坛又一坛。
喝完最后一坛,秦音右手支着下巴,瞧着他说:“哎呀,这可怎生是好?这些酒,可是王爷为奴家出嫁时准备的,今日被官爷喝完了,奴家出嫁时,可就没有酒喝了。”
酒精充斥着展昭的神经,展昭大着舌头,义干云天:“展..展某赔你便是!”
秦音眨了眨眼,身体凑了过来,与往常一般,那双手又摸上了他的脸。
冰凉的摩挲着他的脸,秦音的声音慵懒而沙哑:“酒就不必了。”
“赔奴家一个郎君罢。”
她捏着展昭的下巴,漂亮的有些过分的脸越来越近。
醉眼朦胧间,展昭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她身上特有的花香扑向他的鼻尖,展昭一下子就醒了。
一把就推开了秦音。
月色下,秦音眸光涟涟,娇笑道:“哎呀,官爷,你别是个雏儿吧?”
展昭抬头望月,脸比月上的夜空还要黑,道:“秦子规!”
记忆如潮水一般涌来,秦音捏着嗓音的话一遍一遍在展昭脑海响起。
“官爷,秦姑娘这个称呼太见外了,叫奴家音音便是。”
“官爷,奴家甚是心悦你。”
“官爷,你何时八抬大轿迎娶奴家过门?哦,不是八抬大轿也可以。只要能与官爷在一起,奴家做小也是甘愿的。”
“官爷,王爷说,奴家的家乡在巴蜀,那里有漫山遍野的杜鹃花,子规鸟在空中盘旋唱歌,画面美极了。等官爷哪日休了假,与奴家一同去家乡看看可好?”
“蜀国曾闻子规鸟,宣城还见杜鹃花,一叫一回肠一断,三春三月忆三巴。官爷,奴家的名字,便是来自于此。”
“一叫一回肠一断,奴家的命,也是如此。”
“官爷,奴家与你说了许多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奴家也分不清了。”
“官爷,奴家...”
而最后一次秦音没再用娇滴滴的声音跟他说话,她的声音清洌,如冬日的寒风一般刺人骨髓。
“赵家江山,诸王有份!逐鹿中原,能者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