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奕秀的事情,叫二房很是沉重了几日,越蕊不知究竟,只晓得自家爹娘这几日心里不舒服,只好越发乖巧,不叫他们操心。
傅清溪却因这事,又想起了之前早逝的郭念珍来,心里辗辗转转总是放不下,可她也没人可说这样的事。这回连越蕊都不能问了,邓奕秀是她嫡亲的表姐,问了未免尴尬,好似问人打听他们家的阴私似的。
柳彦姝觉察出她的神思不属来,却会错了意。
这日她笑嘻嘻抱了一个大包袱进来,桃儿杏儿见了赶紧去帮手,却叫她让开了,她道:“别,别,我可是亲口答应人家必定把东西送到傅姑娘手上的,这会子你们接了去,不是叫我食言么!”
傅清溪看看她道:“什么东西?你又作怪!”
柳彦姝把包袱往桌子上一放,赶紧坐下甩胳膊道:“唉哟,你这样儿可够没良心的!赶紧打开看看吧,我这可受了累了!”
傅清溪不语,杏儿道:“我打开叫姑娘看看?”
柳彦姝笑道:“好丫头,分明是自己想看。”
杏儿见傅清溪并不反对,便快手快脚解开了上头的如意结,里头却是高高一摞戏本,并一沓子用萱草绳扎起来的纸张。
傅清溪看了眉头一皱,柳彦姝笑道:“不用我说了吧?那些是谢翼给你寻来的卷子,都是天峦书院附学的数术课的,这可不容易到手的,上回我要的那两张,王常安可费死劲了。谢翼不晓得使的什么法子呢!那些戏本倒寻常,反正就是他家的。你赶紧收下吧,他说了,叫你好好用心读书,一张一弛,切不可贪看戏本耽误了学业!”
后头一句话学着谢翼的语气,十足十的语重心长。
傅清溪还皱着眉头,柳彦姝道:“怎么了?不过是些书同卷子,不会连这个也不能收吧?你可也太古怪了。老这么着,人家脸上可不好看。”
傅清溪道:“我只是……我又没什么好处给人家,这么……岂不受之有愧?”
柳彦姝翻个白眼:“你可真是穷到根里去了。这算个什么?书是他家印坊的,卷子虽难得些,到底他们书院附学的,且这东西不是学这个的也用不上。你倒同董九有一拼,做买卖呐?大家都是认识的熟人,能帮的便帮一把,不是该当的,却是想得太多了!”
傅清溪也觉着这些东西要还回去味道只怕变得更差了,便只好点头收下了。
柳彦姝看看她的样子,想起那日看到她同谢翼在书楼里对着说话的样子,当时还以为是两人都有心呢,可如今看来又不像,真叫人想不明白了。
柳彦姝一走,杏儿上来张罗着收拾东西,傅清溪便随手取了一本拿在手里翻看,这一看吓了一跳。这里头的戏本同外头贩售的不同,竟都是填彩的,连文字画工也精细许多。不禁苦笑起来,自己这到底算不算收了一份厚礼?这不年不节地如何还这个人情呢?!
她却没想过,为何谢翼总能知道她的事,又总是送些她正需要的东西。
晚上睡了,梦见自己正翻看那戏本,不知道怎么的,她就发觉那戏本讲的恰是郭家同邓家那两位表姐的事儿。正看得心里发酸,却见那大表姐忽然自书里转过脸来看着她,一笑道:“傅妹妹怎么还在这里?还是赶紧同我一处作伴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