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教习走得急,俞正楠本待在家过了年再去旧京的,不知道旧京那边传了什么消息过来,俞正楠的母亲决定带着俞正楠去娘家过这个年。俞正楠的外祖家也是旧京的,这么一来,郭教习走的时候就索性把俞正楠带在了身边,俞正楠的母亲则要准备许多琐碎,便晚几日再动身。
临行诸般匆忙,傅清溪同俞正楠的小女儿情谊,在事事件件催催嚷嚷的琐碎里站不住根脚,连送行也没赶上。好在半月后收到了俞正楠的一封书信,只是傅清溪心知俞正楠初到陌生之地,又有重负在心,不敢十分打搅,那书信自然也不敢来往得太密。
待诸事得定,时近隆冬。于傅清溪而言,先走良师后别益友,一时间那个空落落,简直难以言说。
加上她之前已经觉出来那春考对自己的要紧,却是天资有限,虽欲奋发却终究难以入门,正那时候,得了个“加恩令”的天大的喜讯,心中霎时一松。
可没想到,那加恩只是加给那几家人的,而自己虽打小在这府里长起来的,却实在算不得这里的人。那隆恩,也只有站边上看的份儿。心里要说平静如昔,那是不能够,这事儿若是落到自己头上,那叫天幸,落到旁人身上还叫自己眼睁睁看着,就觉得是天大的不公了。
好容易叫先生给点醒了,那从前一段妄想,原是黄粱一梦。正待重拾雄心,这一直对自己关爱有加的先生就要远行了,一直以来结伴用功的好友也走了,那本就被打击了一回的向学之心越发没了支持,飘飘悠悠的难受。
好几日,虽仍同平日一般吃饭睡觉、上学下学,却自觉好似行尸走肉一般,全无半点生气。
柳彦姝从自己的千万事里挣得一点空儿,看看傅清溪的样子,也有些担心了。特地跑来寻她说话,含酸道:“我晓得,你是舍不得你那个俞三姐姐。看看,人走了几日,你就跟丢了魂一样。我说你认识她才几日?就这般离不开割不断了?叫人看着生气!”
傅清溪失笑:“你这是来劝慰我来的?”
柳彦姝细想一回也忍不住笑起来:“本是打算来安慰安慰你的,可一见你这样儿就忘了。”
傅清溪只好摇头。
柳彦姝又说了许多最近家里的趣事给她听,傅清溪只出声附和,眼见着心思不在上头。
柳彦姝放下话头道:“你到底是怎么了……你不会是……嗯,那天谢翼还问起怎么没见你去围炉呢。”
傅清溪便道:“你晓不晓得……那个加恩令,实则只限于牵头的三家的,咱们算是外姓人,却是不算在里头的……”
柳彦姝一愣:“你就为这个难过?”
傅清溪嗯了一声。
柳彦姝好好想了想,慢慢道:“这事儿我知道的。不过我也不在意就是了。怎么,难道你想要考进书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