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到了地方,几位老爷就叫人请了去了,这会儿不晓得外头谁来说了一声,小爷们也呼喇喇都走了,只最小的越栐和同越洵佳的小儿子陈君葳年纪实在小,留了下来。
这里越芃反应过来,笑道:“这是怎么话说的,到底是做什么去?”
越苭道:“不用管他们,今日来了这许多人,总有平日里交好的。狐朋狗友的,哪里说得明白。”众人听了都笑。
越洵佳的女儿陈玉贤,比傅清溪还要小两岁,这会儿正问柳彦姝:“柳姐姐,你这衣裳好看,是哪里做的?”
柳彦姝今日穿的便是上回同傅清溪说起过的料子。京中风尚,自重五端阳之日起开始换装,因而今日满街男女几乎都作夏日打扮了。薄绸彩绫者有之,更有性急爱美的直接穿上层纱叠罗了。
柳彦姝身上这身,柳绿的鸢尾暗纹用极细的银丝线挑着花儿半描着浅浅绣了,两指阔的水绿镶边在领衿处又滚绣了一行玉色抽纱,窄身的长褙子,没用系带用的暗扣,把个窈窕的腰身越发衬得弱柳扶风一般。
这一路上来了,自然多少人看在眼里,只陈玉贤当面问了出来。
柳彦姝便笑道:“就是府里这季的衣裳。”
陈玉贤这才发觉几个表姐倒有一多半都是暗花绫的衣裳,便笑道:“真好看,我还以为是‘裁云阁’做的呢。”
柳彦姝掩口笑道:“哈,裁云阁?我连他们家门朝哪儿开都不清楚呢。”
陈玉贤也跟着笑,又细看余者,傅清溪穿着竹青暗纹绫的短褙子底下褶裙,虽也都是新做的,并不扎眼。倒是她身边站着的越芝同越苓姐妹,穿得同众姐妹又不同。
两人都是素面暗纹的薄绸交领衫,外头笼着轻罗半臂,底下层纱罩裙。小风一吹,纱罗轻舞,整个人似拢了烟含了光。再细看头上装饰,一个簪着翠玉双蝶,一个佩着错金白玉蝉,虽是应节装饰,也非寻常能比。
越芃越萦越苭几个,不过比傅清溪精致些,却不如越芝越苓两姐妹的雅致华贵,也不敌柳彦姝的玲珑巧思。凝神一看,她又发觉一样有趣的,指着越苭衣裳上的一道镶边道:“四姐姐你这个,这个可是天香纹?!”
越苭一笑不语。陈玉贤更凑近了细看,拍手道:“果然果然!定是大姐姐给你的吧?大姐姐真偏心,有这样好东西也不记得贤儿……这天香纹的缎带只天香书院里有,别处都织不出来的。四姐姐,好姐姐,你那里可还有?就给我一些吧,我也缀到衣裳上去好叫她们瞧瞧……”
越苭大乐:“还给你一些,你当我有多少呢!不过大姐姐给了我这点,都叫她们用上了。”见陈玉贤噘着嘴的样子实在可怜可爱,遂又笑道,“好了,下回我给姐姐信里便再问问她,若有时,我便给你留着可好?”
陈玉贤立时高兴了:“好哦,那四姐姐你可千万别忘了啊。”
见越苭答应了,她又转身对着越芝越苓一通好夸,又道:“五姐姐你头上那个白玉蝉是珍宝轩出的吧?我好像在那里见过一回。”
越芝笑道:“我也不知道呢,前两日刚得的。”
陈家虽比越家不差,越洵佳也不会给陈玉贤花几百两买个小小虫草簪来就为了一年戴那么一回两回的。可小姑娘家家的,就对这些小东西喜爱得紧,那白玉错金蝉叶簪她看过一回就惦记上了,没想到自家表姐这里倒有个一样的。却不知是不是那一枚。
她这一说,越苭几个细看起越芝姐妹来,这一看,再一比自己,那滋味就不晓得怎么说了。越苭还自恃自己有个天香纹佩着,余下几个不过府里常例,这会子便有些被人比下去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