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第一个巳日是上巳节,满京城人人闹忙,各处神观都在大祭玄武大帝,百姓却有大半赶往京郊蟠桃宫、王母池看“西王母做生日”。
越家早两天就忙活起来了,先是各处送祭,又要定下今年去哪处参祭,谁个去。定下来还得同世交故旧们通气,当日才好安排行程。
掌家大太太庄氏正在同自家婆母分说此事:“老爷同三弟都要跟着衙门里走,四弟那里又要应酬几个夷商,今年仍是二弟去参祭。几处神观的祭礼都已经备下了,老太太看过就让他们送去。”
越家老太太俞氏听完了,略翻了翻祭礼的单子,问道:“都是比着旧例来的?”
庄氏回道:“按老太太上回说的,东郊妙仙岭周围三家都加厚了两成,别处仍同旧年仿佛。”
俞氏身后站着的嬷嬷里头一个赶紧把礼单翻到那几家的册页,俞氏细看了一回,点头道:“不错,就这么安排。”
庄氏听了放下心来,又问:“这个月初八就是老太爷生辰……”
俞氏摆摆手,半恼着道:“别提这茬儿了!他哪里还晓得生辰!上回来家时就说了,手里几样东西正要紧时候,就不过这生辰了。也不让办酒,不下帖子。你记着些儿,若有送了寿礼来的,记得誊账。这戏酒,怕是只能欠着了。”
庄氏听了这话只觉心里大松,只面上分毫不漏,点头道:“是,媳妇都记下了。”
又说了两件琐事,就听外头嬉笑声,不一会儿,帘子一掀,一个挨一个进来□□个姑娘,上来先给俞氏庄氏行了礼。
俞氏笑道:“今儿不去花园里闹去,都跑我这儿来作什么!”
一个穿着一身娇黄衣裳的姑娘先接了话:“祖母,今天要出书院的春试名录呢!什么事情能有这个要紧?!”
说了这话就笑嘻嘻看着周围几人,身后一个看着差不多年纪一身淡粉色衣裙的明艳少女面露不愉,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
那边庄氏开口斥道:“苭儿越来越不像话了。今儿是上巳涤尘的日子,后花园里早给你们收拾好了地方,又跑老太太这里来闹什么!春试有你什么事儿,待你自己考的时候,再激动不迟。”
穿着娇黄衣裳的越苭听自家娘亲这么说了,却是分毫不惧,仍向着俞氏笑道:“祖母,您听听我娘这话,今年虽不是我考试,却是姐姐考试,却不比我自己还要紧些儿?这濯足涤尘的,哪年不是如此?哪有春试名录的事儿要紧!”
庄氏还要再说,俞氏拦了道:“好了,好了,知道给她姐姐操心了,果然长大知事了。”
庄氏便道:“她就是自己脑子一热,就拉上这许多人,这不管不顾的性子,怎么说也改不了。”
一个看着年纪略长的姑娘便笑道:“倒不是四妹妹拉着我们来的,我们也急着知道消息呢。”
越苭嗤笑一声:“方才也不晓得谁偷偷皱眉头呢,现在到会拣便宜话儿说。”
越芃早已对她如此言语习以为常,一笑道:“我在你这里多少好心也就是个驴肝肺,你可满意了?”
庄氏看了摇头,俞氏却笑道:“二丫头是个好的,知道让着妹妹们。”
正说话,外头报一声:“大少爷来了。”
俞氏同庄氏见越栐仁从外头进来,都面现欢喜,俞氏问道:“怎么你们书院今日倒放人了?”
越栐仁上前行了礼,才笑道:“春考名录要公布,我便揽了我们书院的事跟着忙活,好容易得了准信,就赶着先回来告诉祖母和母亲。”
俞氏同庄氏都噌地站了起来,急问道:“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