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甚至说,“你也可以和我一起回家。”
“为什么?”他问,“就因为我们长得像?”
我说,“你还这么小,你的爸爸妈妈呢?”
他将短刀在指间转了一朵刀花,很认真地思考了下,发现没有答案可以回答我。
按照我的回忆,他把我领到一个巷子,“你爸妈是不是住在这里?”
我点点头。
我往巷子中走去。他站在巷子口。
“你”他叫住了我。
我停下来回头望他。他说,“回去以后,告诉你爸妈快点离开这里吧,这几天不是很安全。”
我点点头,不舍地看着他。而就在这时,头顶突然一声巨响!
他迅速冲过来拽住了我的手腕,我的双腿也随着跑动起来。他拉着我往巷子里跑去,身后不断坠落的碎石与瓦砾。这条巷子是极窄的,两边是六七层高的旧楼房。
当时情况太紧急,他来不及拉着我转向往巷外跑,所以只能顺着往巷子里跑,随后他发现走投无路了。如果不拉着我,我猜他完全可以翻过前面那座矮墙脱险。可是他没有,他抓着我,一个惯性把我甩到前面。我只觉得视线一暗,随后鼻腔里充满了扬起的尘土。
我感觉我要窒息了,恐惧蔓延到胸口。
“你没事吧?喂!!”我喊他,我知道他趴在我身上。
一股热流顺着我的脖子淌在地上,湿润了我整个侧脸。那不是我的血。
我奋力爬起,从碎石的缝隙中爬出来。随后我愣住了。那一片废墟之下,有着一个和我一样弱小的躯体。
同样的幼小,可他却护得我毫发无伤!
我把他从里面扯出来,两块大石在我们上方支起一个三角,这才保证我们俩没有被拍成肉饼。但是仍然有几块大石块砸在了士涼的后背上,我把他拽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大口大口地呕血了。
我帮他按着腹部,试图缓解他的疼痛。他吐得几乎缺氧,上半身软在我怀里,张着嘴,像一个永远倒不尽的水壶,任凭大口的血流出。
这个画面,也在我去教学楼怀旧那天上演了。——王将在我怀里狂呕鲜血,由此勾起了我十年前本已沉寂的记忆。
我一遍一遍地告诉怀里的士涼别害怕,等爸爸妈妈来了会送你去医院。他听不见我说话,他的眼神开始发直。我觉得他可能是快要死了。
我用士涼这个名字唤他,他也只是直直地望着天空,满口都是流不尽的血。
那天的记忆到这里戛然而止。只记得之后我在医院醒来的时候,我问他们,和我一起的那个孩子呢?
他们说没有我所说的那个孩子。
我拉着他们一遍一遍地用他们听不懂的中文说,还有一个孩子,和我长得一模一样,他被砸得重伤!
可他们都觉得我是被吓坏了。
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我都会做起那个梦。
夕阳西下,废墟之上,我说,“你叫什么呀?”
“”
“我叫士冥。”
“我没有名字。”
“那叫你士涼怎么样?喜欢吗?”
有一种血缘逻辑告诉我,那个孩子就是士涼,他不是死胎。
我觉得他可能是死于了那场意外,但我仍妄想有一日能再次得到他的消息。
我蹲在地上,把头埋在膝盖里。
toki,士涼。
真的会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