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重要的是,那是一件白色的羽绒服。
江筱瑜硬着头皮慢慢的抬起她僵硬的脖子,但那男人比她预想的还要高,她抬得脑袋向后仰,才看清楚男人的脸。
她几乎立刻想起某极地纪录片里的一只北极熊站起来的模样。
不是萌萌的在雪里打滚的北极熊,是刚吃完猎物却没吃饱,身上沾血,呲着牙齿的那种。
她第一反应是夺路而逃,然而腿却像被焊住一样动弹不得。
男人其实长得一点也不粗野,五官轮廓刀削斧凿似的立体,还有长得出奇的睫毛。然而他表情严肃得过了头,眼神和刀子似的又冷又锐利,只差把“老子想打人”写在脸上了。
江筱瑜仿佛闻到了火山喷发前的硫磺味儿,她用力攥住旁边的栏杆,免得自己滑到地上,结结巴巴的说:“对,对不起,弄脏了你的衣服,我……我……”
北极熊没说话,冷冷盯着她看了几秒,然后目光往下移到她胸前大片咖啡渍上,嘴角往上扬起一个很浅的弧度,但这笑容没给他增添丝毫温柔的意味,他是在嘲笑,眼神已经从“老子想打人”变成了“不和白痴计较”。
江筱瑜脸就像被火烧了似的,她不可能向他解释咖啡渍的来历,只能默默戴上“把咖啡泼身上的白痴”的帽子。
他不再看她,掏出手机看屏幕。
这人浑身散发的寒气仿佛能让地铁的暖气消失,江筱瑜很想换个位置放松下,但四周人挨着人,要换地方就必须挤过去,也意味着会有更多人被擦上咖啡渍。忍忍吧,自己理亏,反正下一站就要下车。
臀部忽然被碰了一下。她没在意,太挤了,身体接触在所难免。然而刚这样想,同样的地方再次被触摸,而且痛了一下——被人捏了。
她再迟钝也明白了过来,又羞又怒又怕,转身一看,四面八方除了北极熊和一个满脸痘印的男人,都是女人,罪归祸首是谁,显而易见。
她生性温柔,又第一次遇上这种事,很难第一时间摆出气势来。咸猪手专捡软柿子捏,见状得了意,又伸出手,想直接摸她的脸。其他人都看见了,然而只是看着,连开口的人都没有。
“你!”她抬手想打开,然而那人顺势握住她手腕,笑嘻嘻的说:“我怎……”
“么”字他没有说出来,一只拳头从江筱瑜肩后伸出,准确有力的打中了他的鼻子,那人捂住脸,有鼻血从指缝缓缓溢出。一从剧痛和惊愕里回过神,他就闭紧了嘴,飞快的挤进人群,逃之夭夭。
江筱瑜脑子空白了几秒才清醒,委屈,后怕,愤怒,再加上今天遇上的打击,情绪伴着压抑已久的泪水汹涌而出。她抹了把眼泪才想起应该道谢,回头一瞧,北极熊正拿纸巾认真擦着关节上沾的鼻血,看都没看她一眼。
此时地铁正好到了下一站,车门打开,他转身走了出去,他腿很长,迈的步子也大,江筱瑜一路小跑才跟上了他,微微喘气:“真的……真的谢谢你。”
北极熊瞄了一眼她通红的眼眶,终于开了尊口,声音和他人一样又冷又硬:“哭什么?那种怂货踢一脚就老实了,拿你的包拍他的头也行。连大声嚷嚷都不敢,你这点出息,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