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妈妈眉心紧皱,她心里本就乱得厉害,心思也不在这上头,此时虽觉得陈庄头话音有些怪怪的,但理似乎也是这个理。
可听说只停三天灵,就要把人埋了,她又总觉得不能这么办,毕竟府里还没来人,人就这么埋了,到时候她怎么交差?
这时,无双从屋里走了出来。
“看这雨势,府里一时半会大抵是来不了人,非常时期,便宜行事,既然是太姨娘的遗愿,就这么办吧。”
赵妈妈忙道:“可是三姑娘……”
无双看了她一眼:“陈庄头说的对,这天下着雨,却又热成这样,这里没有冰,真若是让太姨娘的尸身坏了,我这做晚辈的就是大不孝。赵妈妈若是怕被说擅自做主,我担着就是,想必祖母不会因为这事就怪你。”
可赵妈妈又怎好把心里话吐出来?
说他们想拿到的东西没拿到,想找的东西也没找到,还要等府里来人才能处置,才能给太姨娘办丧事?
这话是打破她的头,也不能随便说的,所以赵妈妈也只能不吭声。
再看当下情况——外面倾盆大雨,屋里热气散不去,外面的热气都往屋里卷,明明下了雨,却闷热得还不如不下。这种情况下尸身确实不能放久了,别说七日,恐怕三日都够呛。
赵妈妈这会儿是完全慌了主意,就想寻人找主意,却根本没看见陈婆子和钱四,也不知这俩杀才藏哪儿偷懒去了。
她还在犹犹豫豫,无双又道:“怎么?难道我这个姑娘说的话没用?那你们谁觉得能当家,站出来说个章程。”
一听这话,在场的侯府下人俱都低头道:“奴婢小的不敢。”
无双又去看赵妈妈。
赵妈妈一咬牙道:“行吧,就照三姑娘说的办。”
见赵妈妈松口,陈庄头当即使着几个汉子将棺木搬进屋里去了。
亡人在入棺之前,是要先用殓被裹住躯体,本来赵妈妈一直没搀和给太姨娘擦身换衣裳的事,这时她却突然进来说要帮忙,还叫了白露来搭手。白露战战兢兢的,却又不敢不上。
无双心知赵妈妈想做什么,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站在一旁,随她们处置。
二人磨磨蹭蹭把太姨娘裹好,无双这才走过来,当着两人面又亲手拾掇了下,才让人帮着把太姨娘抬着放入棺木中。
一般亡人入馆,称之为大殓。
就算入了棺,也是不封棺的,在出殡之前才会封闭棺木。可无双扭头却趁其他人没注意,暗示陈庄头直接把棺木封了,不用再敞着放两天。
接到暗示的陈庄头不由分说,就带着人噼里哐当地钉起棺材来。
赵妈妈心里不想让他们封棺,可又找不到合适借口,只能安慰自己已经检查过棺木和尸身,没有藏任何东西。
此时,外面的灵堂已然搭好,无双早已换了身素服,她接过陈庄头媳妇递来的麻布和麻服,当场守起灵来。
三姑娘都这么做了,赵妈妈等人也不敢就这么杵在,很快也都去换了一身麻服。
与此同时,一队人马正在接近这个庄子,他们是由二十多轻骑并两辆黑色马车组成,骑士们身穿黑衣黑甲黑披风,显然不是寻常人。
很快,这队人马就来到庄子前。
马车停了下来,一个黑衣骑士翻身下马来到马车前站定。
马车由双马所拉,通体为黑色,平顶,虽样式简单,但由于木料漆工都乃上层,近看车身上还带着些雕刻精美的花纹,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能坐的。
精美的车盖下,一左一右挂着两盏羊角灯。这种明瓦质地、水泼不湿、风吹不入的灯,在昏暗的雨幕中绽放出温暖的光芒,也让车帘后的空间看起来有些灯影幢幢,依稀只能看见里面一前一后似乎坐着两个人。
骑士不敢抬头张望,里面的人倒是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