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蕙对他这等言论早已见怪不怪,只是不明白王爷为何对其这般袒护。从前她听了这话,即便心中并不赞同,也大多不发一词,听过便罢,可这次却忍不住道:“王爷倒又把罪过揽到自个儿头上了,这岂能怪得了王爷,想来圣上天性如此,即便孔孟在世,怕也无能为力。”
段尧欢连忙分辨道:“你这是什么话?圣上本性不坏,她之所以变成今天这副样子,全因……”到底还是住了口。
摇蕙看出段尧欢已然动气,不禁有些懊恼,忙说道:“王爷莫气,是摇蕙多嘴了。”
段尧欢叹气道:“不怪你这样想她,她如今的作为,的确过了些。”
摇蕙轻轻“嗯”了声,趁机说道:“杜衡既死,圣上也该安心了,那王爷也就无谓在留在朝堂上了……依摇蕙看,圣上喜怒无常,又生性多疑,王爷虽如今圣眷正隆,但就这样一直留在圣上身边,始终不是长久之计,不如趁这个机会跟圣上请辞,王爷不是偏爱江南水乡的风光柔美,一直心向往之么?我们离开京城之后可以去那儿啊,从此远离朝堂纷扰,清静度日,这样不是很好么?”
段尧欢苦笑道:“是很好,可我一个人去,又有什么意思呢?”
摇蕙喜道:“如蒙王爷不弃,摇蕙愿同王爷前往。”低头羞怯道:“这一生一世,我自当陪伴王爷左右,永不离弃。”
段尧欢叹息道:“摇蕙,你对我的心意,我知道。可我的心意,想必你也明白。以后这种话就不必再说了。江南虽好,我此时却必定不会前往。只因这再美的地方,若是没有她,那也是徒然——总之她在哪儿,我就在哪儿。她眼下既然在这儿,我便哪里都不会去。”
段尧欢的这一番话,于摇蕙而言,不啻于大冬天一盆冷水当头浇下,瞬间将她的一腔情热灭了个干净,她强自笑道:“是……是因为鸾凤公主么?因为她的陵墓在这儿,所以王爷哪里都不肯去?”见段尧欢静默不语,她只当他默认,神情愈发凄楚:“可……可她已经死了啊,她死了整整有四年了,你还能守着她的陵墓过一辈子?”
“够了!”段尧欢沉声道:“总之不管她是死是活,我这辈子是认定了她。你我年纪相仿,从小一起长大,我待你便如同亲姊一般,再多的,便没有了。你也不必再费心思,她就是我的命,我这一头栽进去,便再出不来了,恐怕到死也不能悔悟,因此不管她是死是活,你我都绝无可能——我今日就把话撂在这儿了,早日说清,也是为你好。”正说话间,一名小厮从旁经过,段尧欢便招手道:“过来。”及至人走近了,将手中木匣交与他道:“寻个僻静场所,将此物埋了。”小厮仔细接过匣子,应道:“是。”抬眼看向段尧欢,仿佛欲言又止:“王爷……”
段尧欢看他一眼,道:“有话就直说。”
那小厮道:“是。是李公子……他不肯走,嚷着非要见王爷……”
段尧欢冷笑道:“他不肯走,你们不会撵他出去么?这等事难道还要来请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