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vs.青梅

她穿着一身印着米妮的白色t恤,下面一条和米妮的蝴蝶结同色的牛仔短裤,晃动着一双大长腿奔到了车前。

车门早已提前打开,“催什么,我们是去游狮子山,又不是赶着去投胎。”

“就你这速度,投胎也赶不及哦。”副驾驶座的男孩回头嘲讽道。

副驾驶座上的这个男孩叫候昊天,因为他长得瘦,又多动话多,一刻也停不下来,所以街坊邻居都叫他猴齐天。但其实即使这样叫他也依旧埋没了他,毕竟他闹腾起来的时候比之“美猴王大闹天空”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面上翻了个白眼,司徒静开口道,“猴齐天,你一分钟不挤兑我,心里就不舒服是不是?”

她将手里的箱子放在地上,又抬起头,环顾了一下车内三个身量高大的男孩。

“谁下来一下帮我把箱子放到后备箱?”

“吼,你自己不会放哦!”猴齐天转了个身体坐回去,抖着腿对身边驾驶座上的男孩颐指气使道,“斌子,开后备箱,让平胸魔女自己放。”

驾驶座上的男孩自然是同意的,抬了下手,“嘭”的一声,便听到车尾的后备箱应声而开。

司徒静愤愤地看着车内的三个男孩,斌子端坐于驾驶座安然不动,猴齐天就不用指望了,而剩下的那个——自从她走到车门前起,视线就没离开过手机里的游戏。

所以说,人终究还是只能指望自己。

司徒静忍下胸腔中的那口气,提着行李箱走到后备箱前,阳光将后备箱盖晒得微微发烫,她将后备箱盖轻轻抬起。

后备箱里放满了大小不一的三个箱子,剩余空间不多,她正想着要怎样才能将她的箱子放进去,突然,有一只手将她手里的箱子接了过去。

来人手掌宽大,十指修长,那双堪称艺术品一样的手在后备箱里的其中一只箱子上敲了敲,似是在思考着什么,随后,那只手便将手下的箱子堆叠在了靠里的另一只箱子上,然后才转身将她的箱子放进后备箱。

眼看着四只箱子如同叠叠乐一样堆放整齐,他这才合上后备箱盖。

这双手的主人就是刚才一直低头玩游戏的那个男孩,他的名字叫沈睿。

回想1999年,对于安宁街或许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

就在那一年,有四个婴孩先后降临在这条街上。或许是安宁街的街名实在太文静了,注定需要添加一丝聒噪的气质,于是那一年出生的四个孩子里,便有三个都是男孩。而唯一剩下的那个女孩,就是那倒霉的被三个男孩从小欺负到大的司徒静。

从此,整个安宁街,以候昊天为首,便组成了小霸王兵团,上学路上皮筋突然被抽走马尾散掉,正上着课被老师点名起来回答问题,结果突然发现背后贴着一只王八,回家路上正走着,迎面突然吹来一阵红蓝交错的粉笔灰,这样的事,对于司徒静来说,简直如同家常便饭一样平常。

深夜时回想,司徒静常常觉得,自己能活到现在还没有心血来潮去给候昊天投个毒,实在是她家教良好胸怀宽广的证明。

和候昊天和斌子不一样的是,每当他们捉弄她时,沈睿鲜少跟着他们一起起哄,在候昊天看着她一脸粉笔灰哈哈大笑时,沈睿常常是推着自行车自己就骑远了——他鲜少参与他们的恶行。

但这并不意味他就不可恶,事实上,他的可恶是更深一层次的,体现在其他方面的——

十五岁时,她看上了初中学校的校草,在经过百般辗转得知那名男生喜欢弹钢琴的女生以后,她终于下定决心决定趁着暑假在家苦练爸爸的钢琴,结果没练两天,就被沈睿上门来投诉,声称钢琴声音太刺耳影响学习,从那天起,妈妈为了邻里和睦,就没收了她练习钢琴的权利。

十六岁,她喜欢上了沈睿班上的一名男生,那个男生英俊挺拔气质出众,她辛辛苦苦攒了一个月的零花钱请沈睿吃了顿大餐才求得他同意帮她递情书,结果他当面答应得好好的,转手就把情书交给了她爸。那天晚饭,爸爸甚至将情书给了弟弟,司徒昱拿着她的情书阴阳怪气地在全家所有人面前声情并茂地念了一遍,这件事成为司徒静最不愿提起的回忆之一。

十七岁,司徒静想或许前两次他确实是有一些什么不得已的原因,比如他一向成绩出众,或许他是真的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才能静心学习,又比如,那天他可能也不是故意将情书交给她爸的,可能只是路上碰见,一不小心情书掉了出来,又被爸爸认出了自己的字,信这才转手到了爸爸的手里。

司徒静觉得自己还是应该相信他的,毕竟他和候昊天不一样,他从来没有和他们一起嬉笑过她。于是她提出,希望他能空出晚自习休息的二十分钟,为她和另一个男同学的约会放风。结果那天,司徒静和男同学两个人在小树林花前月下你侬我侬难舍难分还没到五分钟,一转头,就看到了教导主任那张比榴莲还臭的脸,司徒静再一转头去找沈睿,发现他早已不见踪影。

这真是……

司徒静觉得自己要是再相信他,她、就、是、猪!

有过这些往事,司徒静自然对沈睿态度不会好到哪里去,眼看着他合上了车后盖,司徒静连句“谢谢”都没有,就直接转身回了车里。

沈睿倒也确实没有期望她的一句“谢谢”,撇了撇嘴,没事一样也回到了车里。

在四个人当中,只有斌子一人最早拿到了驾照,所以这次狮子山之行,便是由斌子充当司机。斌子开车技术一向很平稳,司徒静因为从小就晕车的关系,一上车就直接靠着车窗睡了过去,竟一觉直接睡到了狮子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