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绎和司徒静约定的地点便在河边。
灯火通明处,慕容绎提了提前买好的天灯等在河边。他穿着一身月白长袍,细细的两只竹篾被他仔仔细细地捏在手里,许是得了身形修长的便宜,他明明只是拎了只普普通通的天灯,可他挺拔笔直地站在那里,便好似风流倜傥的谁家公子,举手投足间都是贵气。
节日盛大,魏国的王公贵族、皇族嫔妃也都来到此地放灯许愿。只是若是王公贵族、皇族嫔妃出行许愿,都是包下了河上雕梁画栋的船舫,独慕容绎一人作了王公贵族的打扮,却偏偏是寻常人家的做法,便引来路人频频侧目。
司徒静便在此时来到慕容绎身边。
她今日穿着一身绿绸对衿袄儿,月白秋罗裙,倒是无意间同他“撞”了色。
二人走在一起,更为醒目,众人打量的目光却是更频繁了。
“什么时候来的?”司徒静问道。
“刚到不久。”
“吃过哺食了吗?”
“吃过了。”
这对话实在太过平凡,平凡好似寻常人家的儿女,可是对于慕容绎却颇为新奇。
他从小作为声势煊赫家族的庶出之子长大,母亲嫁入府中之前是花楼中的卖酒女,嫁入府中之后自然地位低下受尽白眼,他跟在母亲身后,也好似尝遍世情冷暖,眼下司徒静不过一句平平常常的家常,却蓦地带出了慕容绎心中对平常人家生活的渴望。
慕容绎细细打量司徒静,她今日换了裙装,娴雅文静,柔美婉丽,慕容绎仔细思量今日这身装束与她昨日那身装束,竟说不出哪一身更配她。
“真神奇啊。”慕容绎感慨道。
“神奇什么?”
“神奇司徒将军居然能在俊俏和温柔之间转换,且毫不违和。”
司徒静瞪他一眼:“还不都是你要求的。”
“唔,慕容绎无比感激司徒将军的配合。”
二人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河的边沿。
河边人来人往,人人手中执着一盏天灯,有的天灯上早已提前写上祝祷,远远望过去便是密密麻麻的一片蝇头小楷,有的还未写上,便有人一同带了笔墨,只待到了河边临到放灯之前再写上。
慕容绎手上提的自然是一盏心愿未写的光净的天灯,只是临到了河边,慕容绎才发现自己忘带了笔墨,他呆呆地站在河边,看上去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
司徒静还不知原委,只疑惑地看着慕容绎,“怎么不放?”
慕容绎摸摸鼻尖,不好意思地道:“我忘带笔墨了,须得写上心愿才好放飞。”
于是二人又找一旁放天灯的大爷借来了笔墨,这才开始往上写心愿。
写心愿时须得有两个人提起天灯固定,才好执起笔往上写,司徒静和慕容绎二人便分别提着天灯的四个角,只由慕容绎负责埋头在天灯上写写画画。
司徒静站他对面,和他隔着一个天灯,视线阻隔中什么也看不见,只能闻着底盘上的散发清香的松脂,透过薄薄的一层灯纸看到他大致的一个影子。
司徒静问慕容绎道:“你的心愿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