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清风微拂,携着一丝凉意钻进室内,因着叶家两兄弟的到来,气氛再次热闹起来。
叶重晖略一作揖,道:“重晖见过祖父,母亲,见过伯父婶婶。”
老爷子对这个嫡长孙素来要求严格,此时当着远亲的面,少不得要责问两句:“怎的来的这样迟,让你伯父一家在此久候,成何体统。”
叶重晖面色不变,回道:“回祖父的话,因着书院里几位师兄弟在孙儿院子里做客,谈论诗作一时入了兴,这才耽误了时辰,让长者久候,是孙儿的不是,还望祖父与伯父婶婶原谅则个。”
他说这话时,举止端正恭谨,神态自若,好似口中所言皆是事实,只有叶重锦暗自翻了个白眼,他哥哥惯会睁着眼说瞎话。
这侄儿虽然年纪小,却自有一股矜贵冷清的气质,叫人忽视不得。叶明坤忙道:“重晖侄儿言重了,同辈间交流诗作,一时忘了时间实属寻常,不必介怀的。”
老太爷这才颔首道:“既然知错,便要改正,”说着却是牵着叶重锦的小手,笑眯了眼,道:“多学学咱们阿锦,小小年纪就知礼懂礼,明辨是非,谁见了都要夸声好。”
叶重锦眨了眨眼,若他记得不错,方才他该是跟他兄长一起进来的,怎么叶重晖是错,而他却成了知礼懂礼的孩子了,然而在座竟无人发觉老爷子话里的偏颇,就连叶重晖也是一脸的信服。
男孩嘴角微抽,转眼便做出一副矜持的模样,爬到座椅上给老爷子捶背揉肩,撒娇道:“哪里是阿锦懂事,这都是爷爷教导得好。”
“你这机灵鬼,惯会哄人开心。”话虽如此,老爷子眼里已经全是笑意,回过头朝叶明坤道:“你身子羸弱,又连日舟车劳顿,先带妻儿回屋歇息吧。早前你堂弟已经备好下榻的院子,就在西院,那边景致好,也安静,你和云哲读书写字正适用,让刘管事领你们过去。”
叶明坤拱手道:“那侄儿先行告退,回头再向文翰当面道谢。”
叶若瑶和叶云哲也连忙躬身行礼,一道退出门外。
等他们一家子出了门,老爷子这才拍着小孩的手背,笑道:“好了,若是累着阿锦,爷爷是要心疼的。”
叶重锦嘟囔道:“哪里就这么娇弱了,阿锦又不是女孩。”
谈起此事,安氏也笑着道:“近些日子,阿锦的身子确是好了许多,多亏太子殿下送来的药丸,听说是宫里的御医开给太后养身子用的,咱们阿锦是沾了太后娘娘的光,福泽深厚。”
她说罢,叶老太爷没甚反应,倒是叶重晖面露不喜,道:“母亲,太子殿下与我叶家非亲非故,一再承他的恩情,怕是不大好,若是传出去怕是会落人口实,让父亲不好做。”
安氏只拧眉道:“这些我又何尝不知,可外人的流言飞语,怎么比得上我阿锦的身体重要,他们爱说便说去,母亲只要阿锦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旁的,就叫你父亲烦恼去。”
她未出阁时,事事听从父母和两位兄长,后来嫁入叶家,便以丈夫和夫家的名誉为先,如今身为人母,心里挂念的无非是两个儿子。
尤其是阿锦,因她当年怯懦顺从,平白遭受许多磨难,眼看这孩子一日日大了,像是从蜜糖罐子里捞出来,甜得叫人心都化了,可她心里的疼惜只增不减,只要能换得阿锦平安,她是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顾的。
叶重晖默了默,也道:“母亲说得有理。”
虽然不愿承认,却也是事实,这几年若没有顾琛帮忙照看,他弟弟怕还在院子里将养身体,出不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