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天姿

像阴鸷汉子这样的三流好手在武林中其实一般都会颇有些声望,在寻常县城里开设武馆也足够镇得住场子,这种人也是支撑起武林的中层骨干。再往上,就是能称得起“高手”二字的武者了,放到偌大封陵郡中都算是头面人物,这般人物的功夫各大门派世家的长老护法都大可做的。

当然“高手”究竟有多高也是有区别的,都些人是垂垂老矣靠着水磨工夫勉强达到,而有些天纵奇才则是勇猛精进,一身内力已然圆满进无可进,其中高下不问可知。

至于内力圆满之后臻破武学极境,功返先天的先天武者,那已是传说中的人物,便是整个永州都不过十余,这还是永州不算太偏僻,如果换做蔡州康州这些边州,能出一个已经可以感慨当代武学之盛了。

听到来人的声音,三人竟似化成了三座石像般瞬间僵立当场,再不敢有意思动作,即使此时的天气不过初秋,即使自己三人中还有阴鸷男子这样的江湖好手,他们还是只觉得自己的脊背已然冻透,只因为这个正在缓步走进来的中年文士,霸王堂主薛烈的义弟,青峰剑客宋楚之。

这……正是一位一流高手!虽然还没有触到进无可进的武学障,但以宋楚之的年纪,这几乎是迟早的事,如果不是年轻时薛烈对他有救命大恩,才情天资俱是上上之选的他根本不可能会屈居在这霸王堂!

走到三人身侧,宋楚之停下脚步,赞叹地仔细打量着远黛手中出鞘的无双剑,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痴迷之色,一名真正的剑客自然最是能欣赏名剑的美。

即使宋楚之的心神似乎都已被远黛手中的无双剑吸引住,但狗子三人却连半分逃跑的心思都不敢有,只是坐以待毙般等待着宋楚之的处置,这就是一流高手的威慑,百步之内摘叶伤人!

半响,宋楚之似乎终于想起了三人,终于不舍地将目光转到了身边矮胖中年身上,嘴角带着莫名的笑容道:“刘和、刘忠、刘玉龙,你们爷仨的算盘打的不错啊!?”

刘和,也就是矮胖中年竟是二话不说直接跪了下来,脑袋磕的乒乓响,一边磕一边道:“二爷,是我鬼迷心窍才犯下这滔天大错,自知已是罪不可赦,但犬子刘玉龙少不知事,其实他并不愿意叛堂,只是无奈不能忤逆我这个老父,才被裹挟一起,请二爷看在我兄弟二人为堂里效力二十多年,也算有些苦劳的份上留我刘家一丝香火……”

这时刘和的三弟阴鸷汉子刘忠也已经跪下磕头:“二爷,求您发发慈悲,刘忠也知道这次肯定是逃不过三刀六洞的下场,但不孝为先无后为大,我们兄弟里二哥走的早,我又练功出了叉子成了废人,兄弟三人就狗子这一根独苗,如果香火就这样断了,到了下面我们兄弟如何见列祖列宗啊!”

一旁的狗子刘玉龙似乎是已经吓傻了,见父叔这样,急忙也跟着不停磕头,不一会三人额前已然血肉模糊。

“唉”良久,宋楚之忽然叹息一声:“刘和刘忠,你们兄弟跟从霸王堂草创就随我大哥,至今也有二十多年了,我也不忍心拒绝你们最后的请求,奈何国有国法堂有堂规,你们也不用瞒我了,你们这次叛逃行动我已经查清是刘玉龙起的头,他才是真正的主谋,放过是绝对不可能的了。”

刘和刘忠二人顿时像被抽去了所有精气神般瘫坐在地上,双眼中一片死灰,只有已经吓傻了的刘玉龙还在拼命的磕着响头。

宋楚之忽然问道:“刘玉龙,你偷偷为一个窑姐赎身养在砾阳城中不敢让你父叔知道,还有了一个男孩是吧?”

“你怎么……你说什么?我没有……”刘玉龙大惊失色,惊慌失措之下就要反问,话到一半却又咽下去改口不肯承认,但看到他的样子,刘和刘忠哪能不明白宋楚之所言不虚。

宋楚之摇头失笑道:“我还知道三天前你已经转移他们娘俩到了封陵郡城呢!放心,我也不是无情之人,堂里兄弟没人会知道你还有个儿子,以后每年也都会有人送一些足够他们娘俩过上小富而安生活的银钱,也算是我能为你们刘家最后能做的了……至于你们三人,自己动手吧,刘和刘忠你们这些年来劳苦功高,我不想你们再受三刀六洞的罪……”

刘和刘忠听到这里,眼神中终于不再是死灰一片,两人对视一眼站起身来,向着宋楚之抱拳行礼,刘和道:“二爷仁义,我兄弟二人无以为报,若有来生,只希望能做牛做马来报答您,今日刘和就先上路了。”